没有任何犹豫,陈子锟立刻展开了他的探险之旅,此刻他还不知道,这趟岩洞之行会给他的后半生带来严重的后遗症
这个洞很深,很黑,又有着无数的岔路,一大一小两个人仅凭着马灯、蜡烛和绳索就闯了进去,若干年后陈子锟回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起初阶段有清风引路,少走了许多的冤枉路,虽然走的上崮顶的路,但道路并非直上直下,而是曲里拐弯,宽敞的地方可以弓着身子通过,狭窄的地方只能爬过去,每走过一个岔路口,陈子锟都会用匕在显著的位置刻个记号。
清风说的没错,巢云观后面的秘洞确实和崮顶相连,因为洞里的空气是流通的,陈子锟把马灯的火苗调到最小,慢慢向前爬行,山洞里极其静谧,就连怀表的滴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爬了两个钟头以后,已经深入山腹,马灯的火光越来越微弱,煤油快烧完了,可是还看不到前方的光亮,陈子锟有些后悔了,没有周密的安排就贸然进洞,就算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可清风依然兴奋不已,仿佛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前面有个狭长的洞穴,他点燃蜡烛头前探路,陈子锟随后跟进,两人在洞里爬着爬着,忽然一声惨叫,清风连同烛光一起消失了。
洞穴内太过狭窄,陈子锟无法迅速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风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中。
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很窄,陈子锟的体格太大,钻不进去,他对着洞口喊了几声,回答他的只有回声。
完了,清风没救了。
此路不通,陈子锟沿原路往回退,洞穴狭窄到转身都不行,只能慢慢倒退,终于后退到宽敞的地方,抬眼一看,却和刚才经过的地方大相径庭,迷路了!
陈子锟疯了一样寻找自己的留下的标记,却根本找不到,忽然马灯熄灭了,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身处错综复杂的山洞腹心,没有食物、没有照明,没有向导,甚至根本没有知道自己在这里,或许几百年后才能有人现自己的白骨吧。
……
抱犊崮顶,下雨了,这是初夏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劈头盖脸的雨点砸的人生疼,土匪们都躲进了茅草屋避雨,孙美瑶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听孙桂枝念着报纸,脸色越来越难看。
外面的局势非常紧张,据说政府已经不信任山东的军队了,准备调冯玉祥的部队来鲁南剿匪,这条消息让孙大当家很头疼,虽说他和第六旅有杀兄之仇,但双方毕竟相处多年,别管上面压得多重,下面自有对策,这些日子以来,粮食盐巴药品都能穿越封锁线,土匪甚至可以花钱从第六旅的大兵们手里买到子弹。
而这一切,随着冯玉祥部队的到来,将会全部终结,冯玉祥这个人他还是听说过的,治军极严,战斗力颇强,最关键的是人家和自己没交情,打起来不会留情,山东建国自治军的名头虽然响亮,部下也有上万人马,但真正有枪的不过千余人而已,其中能打的更少,不过五六百人罢了。
还有一个很不妙的消息,政府丝毫没有让张敬尧出山的意思,反而涌现出不少痛斥张敬尧在湖南当政时期鱼肉百姓的旧闻来,张氏名声大坏,这个山东督军眼见是做不成了。
孙美瑶浓眉紧缩,心中烦躁不安,但他是响当当的汉子,吐口唾沫砸个坑,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改。
雨越下越大,雨点在池塘水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水平面越来越高,眼瞅着就要溢出来了。
“让兄弟们拿陶盆来舀水,下这一场雨不容易,是老天爷照顾咱们呢。”孙美瑶呵呵笑道,山上没有泉眼,饮水全靠这几个蓄水池,在官兵重重围困的情况下,水资源是最重要的。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子锟从迷梦中醒来,感觉有水滴在脸上,舔一下,很强烈的土腥味,但是很解渴,他的嘴唇已经干涸的象沙漠,马灯里的煤油也耗尽了,山洞里没有一丝光亮,连往哪里爬都不知道。
陈子锟不清楚自己在山洞里待了多久,他只知道今生今生是爬不出去了,突然有水滴在脸上,说明上方有玄机,他试着爬起来摸索一番,跳了几下,可是摸不到上面的石壁。
有门!陈子锟想往上爬,可是四壁湿滑,根本找不到落脚点,而且漆黑一片,根本无从爬起。
罢了!死就死,索性豁出去了,陈子锟一咬牙,拔出一枚手榴弹来,在黑暗中拧开了盖子,戳破油纸封,将保险环拉下,却并不投出,嘴里念念有词道:“佛祖上帝观世音玉皇大帝阎罗王,保佑我陈子锟不死!”
导火索咝咝的响着,陈子锟不为所动,念完了才猛力将手榴弹向上一抛,然后靠着石壁站着,等候上天的裁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