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眼巴巴道:“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林文静一本正经道:“做饭的王妈已经四十多岁了,是个寡妇,人还不错……”
陈子锟乐了,这人呐,上了大学见了世面就是不一样,比起以前来,林文静的胆子大了许多,和自己说话也没有忌惮了,只是王妈倒霉,躺着也中枪。
北京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暖气烧的也很旺,屋里有炭火铸铁炉子,温暖如春,林文静穿着紧身毛衣,虽然算不上波涛汹涌,倒也玲珑有致,陈子锟不由得想起六年前那些日子,低低喊了一声:“林小姐。”
林文静一抬头,便被陈子锟揽在怀里,成熟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让她心跳不止,却又惊慌失措,两只胳膊往外推着,像只受惊的小猫。
所幸陈子锟并未有进一步举动,仅在林文静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便道:“我去门房和张伯搭个铺,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林文静怅然若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子锟离去。
……
陈子锟还有重要事情要做,他没有直接去找冯玉祥向他建言除掉徐树铮,而是去找自己的老熟人,京师警察厅侦缉队的许国栋。
北京城头变幻大王旗,短短两年就换了好几拨人,曹锟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换来换去,京师警察系统却并未大动,许国栋依然当他的侦缉队长,不过因为上面没人了,这些年来原地踏步一直没升上去。
陈子锟的突然到访让许国栋非常惊讶,并且有些受宠若惊,陈大帅微服进京,第一个来找自己,这是何等的看重啊。
“老许,我有事要你帮忙。”陈子锟开门见山。
“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办的妥妥的。”许国栋毫不含糊。
“我想知道徐树铮的行踪,越详细越好。”陈子锟道。
许国栋忽然笑了:“陈大帅,你可算找对人了,侦缉队最近正盯着他呢。”
“奉谁的命令?”陈子锟已经隐隐猜到了结果。
许国栋道:“北京的军警宪特,现在都听京畿卫戍司令部的调遣,鹿钟麟是司令官,正是他下的命令,盯紧徐树铮,话又说回来,您这是要做什么?”
陈子锟道:“我想找徐上将唠唠嗑。”
许国栋是明白人,话不需要说的太透彻,他笑道:“有难度,徐树铮住在吉兆胡同公馆里,有卫戍司令部的人保护,想找他唠嗑的话必须经过司令部同意,你是不能露面的,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陈子锟知道就算冯玉祥想杀徐树铮,也不会在北京动手,更不会担上这个擅杀国家重臣的罪名,要杀也得寻个绝妙的机会下刀子。
想到这里,他道:“老许,不为难你,只要提供他的行踪即可,只要他出京,你就打这个号码。”
递过去一张纸条,许国栋看了之后掏出洋火点燃烧成灰烬,信誓旦旦道:“一有动静,立刻打电话过去。”
……
吉兆胡同,段祺瑞公馆,书房内炉火正旺,徐树铮与段祺瑞促膝而谈,段祺瑞道:“又铮,我让你不要到北京来,你偏要来,冯玉祥和你有仇,他若不利于你,我无兵无将,也救不了你。”
徐树铮笑道:“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说冯玉祥也不是老虎,我手上有他急需的东西。”
段祺瑞奇道:“什么?”
徐树铮道:“如今北方国民军势力最大,连郭松龄都打起了东北国民军的旗号,我有住在大连的日本朋友打来电报说,张作霖败迹已显,把奉天的家产都装车运到大连去了,张作霖下野之后,北方就是冯玉祥的天下,可他的资历还不够坐江山,势必受到各方围攻,连列强也不喜欢他,所以,别看冯玉祥现在强大,他却是最需要援助的。”
顿了顿,徐树铮压低声音道:“此番我游历欧美,在意大利和墨索里尼签订了密约,意大利援助我价值五百万的军火,有这批军火,我支持谁,谁就能赢。”
段祺瑞愕然:“竟有此事?”
徐树铮笑了:“目前咱们皖系没有兵马,只好借助别人起家,我在上海的时候和孙传芳也谈过,他对意大利军火也很感兴趣,咱们手上有王牌,是待价而沽,看他们谁出的价钱高了。”
段祺瑞道:“冯玉祥翻云覆雨,不可相信,再说关外战局不甚明朗,郭松龄向来激进,日本人不喜欢他,关东军介入战局的话,随时可以把局面扭转过来,奉张缓过元气,就有冯玉祥的苦头吃了,你和他合作的事情肯定泡汤,又铮便身陷险境了。”
徐树铮动情道:“老师在北京,我怎能不来,再说我是奉了政府命令出洋考察,理应回来复命,谁敢说个不字,我就不信他冯玉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我徐树铮,哼,到时候就连国际社会也饶不了他。”
段祺瑞也动了感情,落泪道:“又铮,你依然意气风,可我已经老了,正准备下野做个寓公,这天下就让他们闹腾去吧。”
徐树铮又劝了一阵,秘书进来报告:“东北最近战况,日本关东军武装干涉,郭松龄夫妇兵败被杀。”
段祺瑞大惊:“不好,这下局势又要大变。”
徐树铮也是一惊,道:“张雨亭肯定签了卖国协议,把东三省的权益让给日本人了。”
段祺瑞道:“那自不用说,郭松龄兵败身死,冯玉祥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你自然不会和他合作,那你的价值就没了,冯玉祥随时会杀你。”
徐树铮丝毫无惧,段祺瑞苦劝不止,最终徐树铮还是答应了他,“好吧,我听老师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即刻返回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