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口号之后,队伍中一个刀条脸男子大声道:“大帅,何时出兵,请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表!”
陈子锟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这是一张生面孔,大概是新招募的学兵。
面对大帅凌厉的目光,这名学兵竟然丝毫无惧,还迎着目光看过来,再一次重复:“我们请大帅给出一个具体的出兵时间表!”
陈子锟厉声道:“你是谁!你口中的我们又是谁!我是江东省军务督办,陆军上将,你是什么军衔,我需要向你负责么!”
一连串的质问,没有让那学兵退缩,反而高声道:“您是我们爱戴的大帅,我们是您的学生,拿出时间表,不是对谁负责,而是对您自己负责,对人民负责。”
一群学兵跟着响应,陈子锟有些恼羞成怒了,带兵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失控的局面,而且失控的是自己麾下最嫡系,最精锐,最信得过的军校生,这让他很是沮丧,很是懊恼。
“大帅,何时出兵!”刀条脸再次质问。
“大帅,何时出兵!”一千名学兵跟着齐声喊道,声音震耳欲聋,一双双热切的眼睛让陈子锟如坐针毡。
妈来个把子的,老子啥时候出兵需要向你们交代么,陈子锟暗暗嘀咕道,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着冷静与严峻。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百余名骑兵呼啸而来,清一色的白色束袖关领军上衣,蓝色马裤,高筒黑皮靴,恰希克军刀,莫辛纳甘龙骑兵步枪,歪戴着的军帽下是乱蓬蓬的黄头。陈子锟的俄国雇佣兵,龙骑兵连赶到了。
陈子锟终于松了一口气,别看骑兵只有百余名,绝对镇的住阵脚,别说是赤手空拳的学兵了,就是带枪的队伍,碰上骑兵也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儿,不过自己是宁死也不愿意看到那种局面。
骑兵的出现让学兵们略微慌神,不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还是起了作用,他们岿然不动,并不做出防御姿态,龙骑兵连没有接到陈子锟的命令,也只是远远的站着,战马嘶鸣,杀气腾腾。
紧跟着,省城警备司令部的宪兵队和第七混成旅的一个步兵营也赶来了,将学兵们团团围住。
公署门前成了兵的海洋,一片片全是卡其色。
赵玉峰带着四个勤务兵,抬着一张大桌子过来,陈子锟跃上桌子,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自己,大吼一声:“妈了个巴子的,干什么!都干什么!”
鸦雀无声,只有哥萨克们胯下的顿河战马打着响鼻。
“一个个的都不听招呼了是吧,我下命令了么,让你们来了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军令,擅自出动一个班以上的士兵,就是哗变!”
依旧没人说话,士兵们都被大帅的怒火震慑住了。
了一通飙,陈子锟的邪火降了点,道:“宪兵队先撤了吧,这里没有违反军纪,没你们的事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帅没准备责罚任何人。
宪兵队整队撤离,紧跟着步兵营也收起家伙走了。
“江东陆军军官学校的学兵们,全体都有,立正!”陈子锟大声道。
“啪”一千人出整齐的声音。
“向右看齐!”
“向右转!齐步走!”
在大帅的口令声中,学兵们列队回学校去了。
陈子锟这才跳下桌子,骂了一声,道:“赵玉峰,给老毛子队的弟兄们每人五块钱,妈了个巴子的,关键时刻居然是他们最顶事。”
……
一场风波化解,陈子锟紧急召开军事会议,把上校以上军官都喊来了,可是想骂人却又无从骂起。
江东军官学校的校长是自己兼任的,教务处长是阎肃,以往招募学兵都是从军队里选拔优秀士兵,从大学里和社会上招兵,是自己的决定,军队里混进了别有用心的人,怨不得别人啊。
阎肃站起来自我检讨:“陆军学校里有党人,是我的责任,学兵受了蛊惑围堵公署,我难辞其咎,请大帅责罚。”
省城警备司令陈寿和宪兵队长也做了检讨,大家都痛心疾,请大帅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