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萧大人让俺们就是在这里装木头不成?直娘贼,这比列阵见仗还要辛苦!
他们却没看到萧言在那里脸上邪恶的笑容,现在只是站军姿,这十几天在河间府耽搁,还要将正步便步,甚至鹅步都一股脑儿的塞給这帮家伙。让大宋百姓看看,真正威武雄壮的大军队列到底是什么样子。
萧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在御街献捷夸功仪式上搞出点花样来,一下就让那官家记住自己。
他本来对媚上这一策还模模糊糊的没有什么头绪,环庆军的演练却一下让他找到了入手之处。徽宗赵佶——当然现在得叫官家了。是何等样的人?好大喜功,喜欢大场面,喜欢新鲜事物,喜欢游乐。可是等闲事物又轻易难以打动他。官家是何等的品味?身上艺术气息那是远远重过作为一个政治家的应有的气息。前面十数年,六贼之辈,甚而蔡京他们,还能挖空心思的迎合官家,什么花样都使出来。现在后继却是越来越为难。已经有几年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艮岳又已经建成,算是至矣尽矣,蔑以加以。估计现在在汴梁那些一心媚上之辈,已经挠头好几年了。
可是这对于萧言而言,却不是多大的问题。宋时虽然在这个时代,文明繁盛,居于这个世界的顶峰。可是比起后世,还是远远不如。上位者喜欢的大场面,大气度,古今爱好都是差别不算太大的。无非都是富丽宏大那一套。在萧言那个时代,各种仪式,各种作秀,各种场面,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小巧风流还不算是太合这个时代的胃口,但是第一次拿出来,绝对会带给人最大的冲击。
而就会让官家记住萧言这个人,只要记住,就会有下手接近的余地。
萧言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他何尝不知道,和官场敷衍一下,对他怎么也没有坏处?可是先不说他对大宋官场这一套还不怎么熟悉,这样拼尽全力敷衍整个官场,让他们慢慢接受自己,最后爬上去,那需要多少时日?而天倾之日,就在不远几年之内!更不用说他还有那么多敌人,随时会对他下手!
与其这样一路敷衍酬酢往还过来,还不如直奔主题。老子就冲着官家去了,其他人爱谁谁,只要赢得这几年官家宠幸就已经足够,可以带给自己最宝贵的准备时间!
而此次御街凯旋,献捷夸功,就是最好的机会。现代阅兵仪式,本来就是人们将场面调度,视觉冲击力挥到了顶峰的一种仪式。照猫画虎再结合这个时代弄出个七八成,就足以耀人耳目了。就足够让那高居九重上的官家,记住他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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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负手,看着岳飞按照他的吩咐在摆布那两营军将士卒,上午观摩过后,下午各营军将就要照着原样再来一遍。走出天安门阅兵的水准是不指望了,超过这个时代就成。十几天下来,这军姿步伐要练出一个模样。从河间府到汴梁再不断温习演练,差不多也就够了。
左聊寄没有出席河间府诸官接风筵宴的资格,这个时候就跟在萧言身边。默默的看着萧言今日仿佛心血来潮也似的古怪举动。自从跟随萧言之后,左聊寄的话并不是很多,整天就是瞪大眼睛在观察这个团体的一切,确切的说,更主要的是在观察萧言的一举一动。
萧言也没特意询问过他什么,更没问他有什么观感建白。两人一上一下,倒是这样安之若素,互不干扰。
此刻萧言认真看了场中半晌,突然回头,问左聊寄道:“先生可通晓音律?”
左聊寄一怔,还是很快的点点头:“学生略知一二。”
萧言一笑:“那就好,三闾大夫国殇,先生应该吟唱得出罢?”
左聊寄默默点头,这个时候辞章本来就是可以唱出来的,国殇虽远,也自有曲调。当下就低低哼唱了几句。萧言不等他唱完,抬手阻止道:“晚间就劳烦先生了,先教军将,然后让军将教士卒,人人熟悉为止............此事就拜托先生!”
左聊寄拱拱手,表示领命。没有多问半句。他一直都在观察,萧言越举止与这个时代众人不同越让他隐隐觉得兴奋,他一定要看看,萧言到底现在在准备些什么东西!
吩咐完这个,萧言又苦恼的挠挠头:“单单国殇,还是不够啊............少了音乐,这冲击力就差很多。还要有道具配合............谁他妈的会吹苏格兰风笛就好了这可是装苍凉的神器啊............”
他叨咕完,自己又在那里哼了几曲子,左聊寄凝神细听,这些曲子,或者激昂,或者苍凉,都颇为可观。却和此时曲调大有不同之处。正想窥得全貌,就看见萧言仰天叹气:“老子为什么当年五音不全!这歌到用时方恨少啊!”
接着又拍自己脑袋:“不急不急,这一桩桩一件件,总要计议周详才是。藏在哪个角落,老子都非得从脑子里面翻出来!”
萧言经常说一些古怪言辞,哪怕左聊寄跟在萧言身边不过寥寥几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看场中士卒们**练的景象,再想想国殇一曲。左聊寄心中一动,这位萧大人,难道在踏入汴梁伊始,就要有出人意料之举么?这位萧大人在汴梁,看来也要如他在燕京战事当中一般,好行出奇之举。看来他绝不以现在地位为满足,其心极大。难道他真是要早早尽全力掌握足够权力,来挽回这运消之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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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在这河间府扎扎实实的就呆了十来天的时间。当地地方官府开始还维持着官场规矩,邀宴了几次。可萧言还是全部推拒,或者以方腾代替他出席。地方官府也就没了热情,也就随萧言去了。
班师军马一万数千人,每日供应虽然为数不少,但是以河间府的富庶,还有因为这次战事而准备下的巨大积储,供应他们这十几天停驻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神武常胜军环庆军两军军将士卒这十几天都是吃得满嘴流油。
供应大军问题是小事,对于大军屯驻。地方官最担心的就是骚扰地方。野战之师不同于本地驻防的军马。经过的时候对地方是没什么忌惮的,强买强卖,甚而骚扰掳掠都有可能生。前段时日童贯还屯驻在河间府的时候,这里大军云集,地方上就很是遭了一番罪。不过这次倒是奇怪,神武常胜军作为班师大军主力,这十几天都是绝足不出自家大营,一队队的人马调入中军大营当中,每日里面鼓号喧天,更有乐声悠扬,也不知道在操练些什么。这些人马每日到了夜间才算是离营,个个都是筋疲力尽,只想倒头就睡,哪里还有进城去疏散一下的心情气力。至于环庆军,本来人数就少,不过三四千人的规模。败军又没有胜军那种骄悍之气,王禀更是铁面之人,虽然正常轮值入城,也没生出什么事端出来。
既然安静无事,一万多人大军吃的又不是他们地方官自家腰包,都是官家请客。官场上面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有看见这一万多大军在河间府奇怪的呆了十来天。最多向汴梁知交去封书信,说说萧言的古怪和骄悍,哀叹此等人物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实地位重权,就这般举止不驯,还对神武常胜军有相当影响力,诚非国家之福,都门诸公,在这厮回到汴梁之后,可得睁大眼睛,防备这奸邪之辈于未然,才是为国家臣子的道理啊。
王禀领环庆军和萧言同时屯驻在这河间府,自然也没有尽着耽搁下去的道理。修整几日就要求见萧言,动问到底什么时候动身。带领败军环庆军回师,虽然同样都是入卫汴梁,那风光可是天上地下。那般文臣对武臣哪里有什么尊重了,对着环庆军上下都是指指点点,什么话都有。早一天回汴梁早一天交卸差使就算是完。
可是见着萧言的机会少,往往都是方腾挡驾。就是偶尔遇见萧言,萧言应对也是含含糊糊。多半都是说大军久戍在外,军容不整,既然班师都门,得好好整顿一番,才有大捷归来胜旅的风采,此是大宋边军荣耀之所在,马虎不得。只要将军伍稍稍整练出一个模样,就立即起行,兼程赶回汴梁,绝不至于迁延过久。
此次班师入卫,两军同行。虽然名义上没有一个最高统帅,王禀和萧言各行其是。确切说萧言还没有领神武常胜军的权力。可是王禀和萧言,此刻战事结束后的风光是天上地下,神武常胜军和环庆军区别也是天上地下。班师献捷,都门中人看的也是神武常胜军,谁管你环庆军?自己单独领军回去,方便显这支败阵之师的脸么?你萧言要耽搁,随你就是,板子也打不到俺王正臣的身上。而且环庆军这个一路稀稀拉拉的模样,王禀也是看得够了,有点时间再整理整理,也不是一件坏事。
主意打定,王禀就不再来萧言这里动问何时启程了。你萧言有种带着神武常胜军在这里耽搁一年两年的。居然也就埋头在自家军中,开始整顿军容,严肃军纪,让这败军也显出一点精气神出来。将来入卫汴梁,他王禀看来要长领这支军马的了。此次北伐战事留给大家虽然的都是耻辱,眼巴巴的看着神武常胜军上下将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去。将来俺将这环庆军整理出来,一旦有战,再找回这个场子罢!俺王正臣岂是不敢打仗之人?
那一边萧言作为,果然也没有骗王禀的意思。他扎下的阔大中军大营里面,整日都是沸反盈天,尘土飞扬,鼓号军乐声不断,一天紧似一天。每日操演结束,神武常胜军上下加倍的疲倦若死。而军中还不断的从河间府寻觅来制备修理甲胄的工匠,铁匠木匠甚至缝衣匠彩画匠,甚至河间府内三瓦两舍的乐人高手都有丘八太爷上门,小娘不要,一大叠交钞掷下,半硬半软的请入营中。也不知道到底在鼓捣些什么。要说外间之人不好奇萧言这个特出之人到底在做什么那是假的,但是文臣矜持,王禀憋着一口气,也没人真去看看。大家有志一同,就当萧言是空气。
这家伙,还真真是与大宋国中所有一切都是格格不入,总显得有那么几分肆意妄为的味道。难道他就不知道在大宋国中,他这个南归降人身份,如此招摇行事,是取祸之道?有些厚道些的人物,还是颇为感慨萧言这一场复燕大功,只怕这等有功之臣,很快就会着落一个没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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