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把飞行车换为自动驾驶,坐直了身子,言简意赅,“你说。”
“第一件事,就是秦议长。无论如何他都是议会的实权人物,你们拉拢十个贵族,一万个平民,都不如说服他,来得有效。当初是他把我带到华京的,所以理论上来说,说服他是有可能的。”
接着,“第二件事,或许跟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关系,但我隐约觉得有些猫腻,你听一听,权当参考。大约在十二三年前,圣苏里爆炸之后约莫一年的那个时间段,当时的皇储穆林殿下曾经去边防巡视。”
穆林?
唐川顿时警觉,“然后呢?”
“穆林殿下是个很亲民的人,他在巡防的时候还喜欢到各处去考察民情,尤其是去各个学校,跟不同的学生聊天。当年,我就是那众多学生中的一个。学生们都很喜欢他,我们一个屋子里大约十来个人,他跟我们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问我们对于各种问题的看法,说是这样能给他启迪。”
“你还记得具体的日子吗?”
“6月13号。”被王储接见是个莫大的殊荣,所以伊文思记得很清楚。
6月13号,唐川蹙眉,脑海中那些无序的线忽然有一根变得好长,抽出来,“也就是说,过了几天穆林殿下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你是不是在那一天现了什么异样?”
伊文思点头,回忆起辽远的事情,语气有些许的不确定,“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所以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但我当时偶然在墙根下看到穆林殿下在和一个人说话,隐约听他提起了一件事情。我没办法完整地告诉你究竟是什么事,但有几个词我还记得——那个孩子,圣苏里,芯片,不能被现。”
记忆是模糊的,伊文思能记起来的就这些,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谁都没有说过。
但仅仅这几个词,就已经在唐川的心海掀起巨浪。
那个孩子,是指谢宁?张潮声?还是他?
圣苏里,这个不用多说。
芯片?人工智能?
不能被现,直指穆林的突然死亡。
这么多敏感的词语加起来,似乎冥冥之中指向一件事——圣苏里爆炸。
所以,是穆林殿下现了什么,所以被灭口。还是说他企图谋划什么,然后被林玄先下手为强?
但总而言之,唐川严肃地看向伊文思,目光锐利,“刚才你告诉我的这些,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伊文思将烟头掐灭,“如果不是觉得你还算可靠,我也不会说出来。从今以后,这个秘密就是你的,我依旧只是个小议员,跟此毫无关联。”
唐川歪头,“你这锅甩得倒是干脆。”
伊文思笑笑,什么位置的人担什么样的担子,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这时,目的地到了,唐川把车停下,“祝你有个好梦。”
伊文思走出几步,又回过来,郑重其事地拜托:“说起来,现在我走上这条路,当年的穆林殿下就是我的引路人,如果你真的查出些什么,麻烦请告诉我一声。”
唐川抬手比了个okay的手势,飞行车呼啸远去,一头扎进华京的夜色里。
夜色深深,孤独的旅人和行路者依旧在逆风前行。
车子开到下个街区,又有新的客人上来。
对方没有现唐川的身份,很平常地报了个地名,然后打开终端上起了网。唐川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喜怒哀乐,忽然觉得当出租车司机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卧槽槽槽——!那么快就结婚,明年是不是就要生娃了?!”妹子捶胸顿足,末了把鸭舌帽往脸上一盖,挺尸如咸鱼。
瞧,人生就是这样大起大落。
唐川瞄了眼镜子,对着俊朗帅气的自己眨眨眼——高人从来都隐藏在人民群众里。
到达目的地,妹子下车了。
又上来一个男青年,唐川热情地招呼着,“去哪儿啊。”
“贺兰山。”
“好嘞,您坐好。”
唐川利落地按下自动驾驶,翻身挪到后座。
十分钟后,车子在繁华的闹市区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九分裤和黑色板鞋,反戴着鸭舌帽,背着复古做旧的皮革双肩包,戴着夸张大墨镜嚼着口香糖的潮流oy。
前方十米处,有人在等待。
那人穿一身量体剪裁的黑色西装,站在背光处,路灯照不到他的脸,唯有水晶的袖扣在夜色下依旧璀璨生辉。
他抬起手,看向腕表。挺拔清俊的身姿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抬手时暴露在灯光下的那一截白皙手腕,修长的手指从光明没入黑暗,好像探入什么禁区一般,散出禁欲的独特气质。
潮流oy走过去,微抬起那张被墨镜挡了大半的脸,笑嘻嘻,“我来啦。”
“你迟到了九分零五秒。”那人又看了看时间。
那九分零五秒,唐川开着出租车接了个客。
这个陈述他迟到的人,当然就是贺兰了。
唐川啧啧摇着头,伸手揽过他的肩,在微凉的夜风里把他一把带入繁华灯影,“我那是赚钱去了你懂吗?二十块钱呢,我可以请你吃个甜筒!”
贺兰不知何时也已经戴上了一副墨镜,唐川见了,转身把他拉住,伸手,三下五除二把他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给解开,隐约露出锁骨。
唐川满意地点头,随即比了比两人的穿着,“高冷精英禁欲男加帅气无敌潮流oy,简直完美,去办正事之前,要不要先跟我约个会?”
贺兰莞尔,“什么剧本?”
“嗯高智商高学历职业经理人,和他新老板的叛逆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