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飞脸上的微笑滞了滞,但沒太大变化,端起茶杯,轻轻滑了滑杯盖道:“你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呢。”
“我问你,老爷子的死,跟你有沒有关系。”麦长青平静地问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陈逸飞终于收敛起笑容,眉宇间浮现一丝不耐:“你怀疑我杀了我的父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麦长青沉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言罢,他目光灼热凛然地注视着陈逸飞,两人认识十多年,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听谁说的吗。”陈逸飞语调平缓地问道,同样深深地回应着麦长青。
“别的你不用管,我只需要答案。”麦长青倔强地说道。
陈逸飞沉默了。
他目光深沉地扫了麦长青一眼,旋即从抽屉取出一包软中华,拆开,抽出两支,一支递给麦长青,一支放进嘴里,点燃,深吸一口。
也许是太久沒抽烟的缘故,当烟雾下意识地灌入肺部时,他微微粗气秀气漂亮的眉头。
直至一根香烟抽完,陈逸飞方才缓缓抬起头,平静道:“不止跟我有关,还是我害死的。”
“真的是你。”麦长青表情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陈逸飞,一字字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家事。”陈逸飞淡淡说道。
啪。
麦长青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隔着书桌扯起陈逸飞,怒吼道:“什么狗屁家事让你杀自己的父亲,,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你我不在乎,不管他们怎么诋毁你,我都坚信你还是当年敢手握一把裁纸刀捅趴那个揍我最狠的垃圾的陈逸飞,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的兄弟,可以不是堂堂正正的好人,但一定不能是坏人,你明白吗,。”
陈逸飞任由麦长青嘶吼,他只是平静地承受,并未狡辩。
“妈的。”麦长青一拳打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登时鲜血横飞。
“唔,。”陈逸飞被打趴在地,他缓缓站起來,抹掉嘴边的血渍,挤出一个矜持的微笑道,“我不想骗你。”
“为什么不骗我,。”麦长青咆哮道,“你说不是你做的,我一定会信,我一定会信你的。”
啪啦。
麦长青一脚踢在书桌上,桌上的文件登时纷纷落地。
陈逸飞面sè平静地盯着麦长青,沒解释,也沒狡辩。
怎么解释。
沒错,他杀的的确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是自己的亲伯伯,解释有用吗。
他知道麦长青的xìng格,刚烈、直爽,做得來以势压人的勾当,却决计不会做有违良心的事儿,是个有良知有底线的男人,所以他很赞成凌红的做法,让他远离自己,尽可能远离自己。
他也不是沒暗示过麦长青,只是跟凌红相比,他的暗示要隐晦得多,隐晦到不细细琢磨,根本领悟不到他的意思。
终于,,麦长青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事儿。
“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麦长青两步走到他的跟前,怒吼道,“我麦长青就你一个兄弟,为什么不让我把你当一辈子的兄弟,,为什么这么做,你想早点掌控陈家,不用着急啊,老爷子还能活几年,你就真那么想夺权,连几年都不能等,。”
麦长青双眼红,某种晶莹的液体在眼眶打转。
唯一的兄弟做出这种事儿,麦长青仿佛塌了半边天,信念在瞬间崩塌,处于崩溃边缘。
“我已经做了。”陈逸飞重新点了一支烟,平静地说道。
“妈的。”麦长青又是一脚踢在书桌上,吼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再也做不了兄弟了。”
“知道。”陈逸飞点头,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这件事儿,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更不能让陈家的人知道,否则我会有点麻烦。”
麦长青瞳孔收缩:“你就一点也不后悔,杀老爷子,你一点也不后悔。”
“不后悔。”陈逸飞摇头。
“你真是个畜生。”麦长青怒骂。
“我承认。”陈逸飞微笑道,“否则,我怎么可能杀他。”
麦长青身躯剧烈颤抖,含恨道:“从今天起,我跟你一刀两断。”
“嗯,不这么做你就不是麦长青了。”陈逸飞的语调有些微妙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