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贵,亦是就这般站在三名杀手的前方。
对峙。
谈不上。
薛贵再也动不了。
甚至于,,他也许再也回不了家,见不到那个喜欢自己,又害怕自己的女孩了。
他有些遗憾,但不害怕。
他更多的,是傲气。
他相信林泽面对这样的困境,会以同样的方式來对抗敌人。
当然,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跟林泽比较,而是这才是最佳的选择,让自己死得最痛快,也最痛的选择。
同样是死,谁会选择做狗熊,而不是英雄。
只是大部分沒有勇气去做英雄罢了。
薛贵咧开嘴,那漆黑的眸子散乱地盯着前面的三名杀手,诡谲地笑了笑,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不出來。
“再去补一刀。”
被薛贵捅了一刀的杀手平静地说道。
对那个沒有受伤的杀手说。
他是杀手,他们都是杀手。
执行任务时,他们不会臆想或个人感觉目标会死便终止任务,尤其是他们这些在业内职业素养很高的顶尖杀手。
他们必须亲眼看着目标断气,才会叫停。
很显然。
薛贵现在还沒死,哪怕他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可他终究沒死。
沒死,他们的任务便不会结束,除非他们先死。
那名未曾受伤的杀手松开了同伴,提起那血淋淋的刀锋,迈着沉稳的步子向薛贵走去。
薛贵沒有武器了。
也沒有了力气。
他甚至沒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能做的,便是弯曲着腰身等待死亡。
或流血死亡。
或被对方杀死。
他沒有笑,这个时候,即便是被薛贵武断认为是疯子的林泽也笑不出來。
他也沒有哭,姑姑从小教他男儿流血不流泪。
他已经流了那么多血,凭什么还要流泪。
他在等待死亡,甚至有点期待死亡。
他不会沒出息地终结自己的生命,若是这几个杀手就这么走了,他会倔强地等到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才会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否则,他会一直绝望地熬下去。
那对薛贵來说,实在太残忍了。
他现在不止痛,还很冷。
晚夏的雨,终究已有了寒意。
所以他想,被这个家伙一刀刺入心脏或者咽喉,反倒惬意。
他目光平静地盯着一步步走來的杀手,隐隐有些期待。
嗡。
杀手扬起刀锋,对准了薛贵的心脏。
只需往前一探,杀手便能终结薛贵这短暂且奢侈的一生。
可他沒能如愿以偿,薛贵也沒等來那解脱的一刀。
薛贵清楚地看见了一个人影。
在杀手扬起刀锋时,那人影从很远的地方瞬间弹shè而來,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夺走了杀手的刀锋,下一瞬,她将那原本会刺入薛贵心脏的刀锋插-入了杀手的脖子。
而那杀手,却是捂住不断冒出血水的脖子缓缓倒下,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薛贵用一种怜悯地眼神瞥了杀手一眼,旋即将目光挪到他面前的女人脸上。
当通过那幽暗的路灯看清女人的面庞时,薛贵语调中略有些尊重的味道:“宁姑。”
來者是哑巴宁姑。
她只是轻轻点头,扶住了薛贵摇摇yù坠的身体,瞥一眼薛贵身上的伤口,眉头深锁。
那两名被薛贵重创的杀手见变故骤生,亦是犯难了。
很显然,宁姑的手段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作为职业杀手,他们有理由义无反顾地去刺杀,而作为一个有生存yù望的男人,他们有理由害怕。
宁姑解除了他们的矛盾。
两把刀。
一把是从杀手脖子上拔出來的,另外一把,是从地上捡起來的,那是薛贵脱手的匕。
两把刀分别刺入两名杀手的脖子,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送薛贵上车,宁姑做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启动汽车,而是脱光了薛贵的衣服。
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即便宁姑是飙车能手,送到医院也会流血而亡,所以宁姑沒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而是在车厢内生了一把火,用于消毒。
薛贵目光迷离而虚弱地望向宁姑,不知道这个伺候爷爷多年的女人想做什么。
但在他看來,自己肯定死定了,随她折腾吧。
“如果痛不死,就能活。”
哪怕薛贵再神志迷糊,也惊呆了。
宁姑不是哑巴吗。
怎么忽然能说话了,。
嘶嘶。
他的思绪并未持续多久,小腹上剧烈的灼痛彻底抽离了他的思绪。
他沒敢低头看,也无力低头,但一股生肉被烧焦的味道,却飘入了他的鼻息,也充斥了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