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紧紧抱着在自己身上起伏的身躯,眼角眉梢尽是迷惑,男子埋在她黑乌的散间,喃喃低语:“夕颜,夕颜,你真好……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一起到南方去,那里工作好找……你以后只用在家里给我洗衣服带孩子,我努力工作,养你……”
倏然,顾夕颜眼皮一松,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是白花花的一片。
墨菊正站在她床前:“二姑娘,您醒了!”
顾夕颜口干舌躁,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又梦到这些!
她懒洋洋地起身,问墨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墨菊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快十点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还有点刚醒来的迷茫。
墨菊一边把纱帐挂起来,一边笑着:“姑娘,您早餐想吃什么?踏浪炖了莲子百合粥,不过杏红一大早去采了点霍香来,水灵灵的,新鲜着的,又解署……”
每天早上起来为吃什么粥愁,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顾夕颜混混沌沌地想,问道:“端娘呢?回来了吗?”
墨菊点头:“刚回来,要不要我把她叫进来?”
顾夕颜坐到了床弦边晃着脚找鞋:“不用,我去看看。”
墨菊忙蹲下来把脚给顾夕颜穿上,顾夕颜叩了对面的门,横月立刻来应了门,进了屋,端娘正坐在床弦边喝茶,眼睑处一片青色,身边还放着一个四方形的青花瓷瓶。
端娘见了顾夕颜,神色淡然地对横月说:“你去给我们端早饭吧,就这屋里吃!”横月看了一眼顾夕颜,见顾夕颜神色如常,这才曲膝福了福,应了一声“是”。
横月一出去,端娘就用嘴努了努身边的青花瓷瓶:“姑娘,教堂里的牧师为那位姑娘做过祷告了,就是相当于我们这里的道场,你放心吧……只是,这,这怎么办?”语气惶恐。
顾夕颜沉吟道:“栖霞观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端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两家如水火。如果栖霞观的人知道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不把它砸了都是好的……”
顾夕颜想了一会,问:“教堂离盛京远不远?”
“不远,比栖霞观还近些。”端娘说,“姑娘想干什么?”
顾夕颜笑道:“那就把它寄放到教堂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奠拜。”
端娘想了一会,说:“也好。放在这里我心里总不安的……”
顾夕颜能够理解,死者为大,现在把人身的尸体烧了,这对端娘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邪恶之事吧!
她们草草吃了早餐,端娘象那个瓷瓶是烫手的山芋般抱它又出去了。
顾夕颜无所是事,吩嘱横月:“有没有什么书,找本我看看。”
横月想了想,迟疑地说:“端姑姑不让我给您……”
顾夕颜脸色一沉。
横月立刻说:“你可别说是我给您的,就说是您自己找到的。”
顾夕颜沉默不语。
横月爀爀忙忙地进了端娘的屋子,舀了一本书出来。
顾夕颜一看,蓝色的封面,白生生的索线装订的,上面画着一个支肘依窗的美女,美女旁边写着《桃花缘》三个隶书简体汉字。
她一笑,翻开书。
是章回小说,横排,简体汉字。
顾夕颜非常轻松地读起来。
不知不觉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吃完午饭,她继续依在床上看那本《桃花缘》。
故事实际上很无缘,无非是些才子佳人,一定钟情,后园相会,私赠银两,男子高中后衣锦还乡求娶美娇娘……有总胜于无吧,所以顾夕颜比平常要耐心百倍地读着。
有书打,时间就过得很快,好象转眼间就到了黄昏时分,屋子的光线暗了下来,书就看得有点吃力了,顾夕颜抬头问一直在身边伏伺的杏红:“端娘回来没有?”
杏红出去看了看,回话说:“还没有呢?”
顾夕颜沉思片刻,说:“大家先吃晚饭吧,给端娘留点。”她记得这院子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就又吩嘱了一句:“把菜热着!”
杏红应了一声,出去传饭了。
顾夕颜看了一天书,眼睛也有点涩,身子也有点僵,她放下书揉了揉眼睛,又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