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不明所以,往侧迈了一步,站到了苏甜手指所指的位置,他问:“站这里做什么?”
苏甜双手揣袖子里慢吞吞地与他错身而过,心头暗骂了一句,“呆子。”
睡睡睡,除了睡觉,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苏甜回到自己山头,跟老王一块儿用了晚膳,她坐在摇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月亮出来了就回房间点了灯,继续做那件狼皮大氅。
估摸还有两天就能完工,在萧望说出心里话过后,苏甜做这狼皮大氅的心情就略微有些变化了,仿佛有一丝一缕的感情随着针线融入其中,摇曳的灯火下,她的心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从前只是自欺欺人,总觉得她与这里的妖怪拥有不可跨越的绝大鸿沟,这里面的差距是千万年。
然而对方的喜欢说出口,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弦之后,悠扬旋律响起,她也会有微微心动。苏甜嘴角微微勾起,却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一惊之下,银针还扎了手指。
“甜甜,你还没睡吧?”
老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甜放下针线,答:“还没呢。”
她起身给老王开门,就见老王手里提着个红灯笼,他把灯笼插在门上,接着抬步进了房间,“我跟你说点儿事。”
“恩,你说。”
“你傍晚的时候是不是指了个圈,让老大站那啊?”老王问。
苏甜一怔,随后答,“是啊!”
老王顿时苦笑一下,“那傻子还站在那不动弹呢,兄弟们都劝不住,现在他还喝了酒,脱了上衣扎了马步蹲那里死活不肯走,你快去叫他出来。”
苏甜则有些哭笑不得,“他还在那?”
她却没急着动身,而是道:“萧望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但我问他本体是什么他都不肯说,他到底是什么啊?”
老王退到门边把房门关上,他也不急了,在桌边坐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道:“你这心思我懂,不知道枕边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里头哪里能放得下。”
“我跟萧望认识十几年啦。”
老王将茶盏搁下,笑着讲了个故事。
十八年前的时候,隔壁张翠花家的母狗生了四个崽子,结果第二天,那一窝崽子里多了只毛色纯黑的,挤着要吃奶。
那母狗又不傻,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崽,差点儿把那小黑狗给咬死了。老王路过看不过去,就把黑狗捡回家照顾了一阵,后来那黑狗跑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那黑狗又跑回来了。
“我是个给牛羊看病的兽医,当时镇上有个偷偷摸摸害家畜的小妖怪,我治不好得罪了人,差点儿被石头给砸死了。是他救的我。”
“旁人都喊我老王,当时我瞧他神异,便也给他取了个名字。萧望,可不就是小汪的意思么。”老王干笑了两声,“小黑狗么,打架抢地盘都不霸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身子越来越大,后来化形,也直接是个成年人,还特别魁梧。”
因为想要保护别人,所以拼命壮大自己。
“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在妖怪里算特别小的,就跟人类还没断奶的奶娃娃差不多,加上还是只黑狗,这样的身份怎么做老大,会被兄弟们笑话的。”老王说到这里又看向苏甜,“我们这些人啊不也觉得龙啊凤的麒麟白虎才厉害,一只奶狗算什么啊,他肯定是怕你瞧不起他,并非故意瞒着你的。”
人妖相恋本身就不被看好,更何况他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狗妖,多遭人嫌弃啊!
苏甜被这个消息震的有点儿懵,一时没回过神。
萧望是只狗!
还是只没断奶的奶狗……
不行,她真的得静静了。
狗妖在妖族当中也算地位低下的了,一只狗妖,居然能分辨出她的味道。她瞒得住满天神佛,瞒不住一只狗?
这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她……
要去会一会这狗妖!
想到这,苏甜起身,跟老王打了招呼之后,她从门上取了红灯笼,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萧望扎马步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