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绍然说:“怎么听着跟土鳖似的。”
薄云易弹他的脑袋。
上官小小一本正经:“差不多啦,土豪的哥哥就是土鳖。”咽下一口菜说:“你以前没听说过?”
穆绍然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薄云易一伸手将穆绍然抱到自己身边来。
“别跟这种女飞贼学,她容易教坏孩子。”
穆绍然扬起小脸:“我觉得小小阿姨人不错。”
薄云易淡淡的眯起眼,问他:“绍然,你懂得什么叫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么?就是小小阿姨这德行的。长的人模狗样的,看着还挺水灵,其实不怎么地。”
上官小小伸手来打他:“薄云易,你才别教坏小孩子呢,我这样的叫表里如一。”捏了下穆绍然漂亮的小脸蛋说:“包子,你看阿姨人长的有点儿好看是不?重要的是你不知道阿姨的心地有多么的善良,生出的女儿也一定错不了。要不,阿姨将来给你生个媳妇吧。”
穆绍然稳如泰山的说:“还是等你生出来再说吧。”
他不会傻到连见都不见就订下来,万一砸手里怎么办?
上官小小嗔怪:“你小小年纪,竟然颇多算计,还是个鬼灵精呢。”那你随你爹的话被她和着肉一起咽下去了。
薄云易抿起嘴角笑:“绍然也是谨防上你的恶当。这样就对了。”
接着催促他们两个:“你们快吃,吃完了你给穆小西带份餐回去,我要带绍然出去转转。”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我们男人逛街,你一个女人家跟着不方便。”
“你们又不去找特殊服务,我跟着有什么不方便的?”
薄云易作势拿杯子砸她:“当着孩子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上官小小指着他:“你这是标准的恼羞成怒。”然后对穆绍然说:“包子,你可看好了,这些男人们的嘴脸,我们长大了,一定不能像他们一样。这些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这样的上官小小极速被男团排挤出去,不得已,只得点上餐回穆西家。
其实穆绍然所有的学习用品都置办全了,可是薄云易还是坚持要给他买。
说他将来要上小学,上初中,高中……再多的学习用品都用得完。而且马上就换季了,再过些日子夏装也不能穿了。商场里开始上秋装,各种各样的新品,即便是孩子的,商家们也是煞费苦心,设计得时尚又前卫。只是才上新装的时候价钱一定要比正常季节的季衣价位高出许多。又是专卖店里的新品,小孩子的东西并不比大人的便宜。
薄云易帮穆绍然选了几件,就刷掉几千块。
却还要拉着他去买玩具。
穆绍然不是那种不懂事,随口要东西的孩子。拉着薄云易的手说:“叔叔,这些就已经很多了,而且我不缺玩具。穆小西说小孩子不能玩太多玩具,玩物丧志,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薄云易被他给逗笑了,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穆小西那是骗你呢,小孩子多玩玩具,对智力开发有好处。我们不玩低端的,叔叔给你买几款上档次的。”
拉着他去玩具店,现在的人就喜欢在小孩子身上动脑筋。因为孩子的钱好赚,大人们往往为了孩子都是没太多计较的,几乎要什么给什么。
所以玩具更是多种多样,多高端的都有,好多都非常适合成年人玩。
薄云易选择这些还是很有一套,自己小的时候就玩的不少,长大了逛这种店的时候自己仍旧会买许多。家里就有一个房间装的都是这种东西,各种各样的模型,电玩,多先进的都有。当时收集那些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
“等到你再大一点儿,和穆小西稳定下来的时候,叔叔就把那些东西全部搬来送你,都是宝贝。叔叔花了很长时间才收集来的。”
穆绍然觉得要是把这些东西搬回去,穆小西一定会说他占别人便宜。所以连连拒绝:“叔叔,真的不用了,家里的玩具不少,小西时不时就会给我买。”
而且他自己也会赚钱,想买什么顺手也就买了。在日常生所所需上,从来没有拮据过。
薄云易笑笑,该买的还是都买下来了。成果颇丰,薄云易两只手都拎满了,一起拿到车上去。
再把穆绍然抱上车,发动车子之前,先问他:“绍然,你爱不爱你爸爸?”
穆绍然眨巴着眼睛,眼睫毛很长,让女人都羡慕……那一双眼睛生的,跟季江然简直一模一样。
薄云易常常想,这些年穆西见不到季江然的日子里,是不是一看到这个孩子就能想起他,然后感觉心满意足。所以,即便生活中仅有这么一个孩子,她还是觉得可以很好的过一辈子。因为这是季江然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出生就印证了两人之间的亲密与美好,提醒着她那些日子都不是空乏的,而是真正的存在过。而这个孩子跟季江然长得又是这么相像,在她看来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无论过去多久,她都能曼妙的女人,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穆绍然想了一下,只说:“他教给我很多东西。”
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足以说明这个孩子跟季江然是心意相通的,他知道他缺少什么,该要灌输什么,所以才这么得穆绍然的心。
薄云易微微笑:“那你就是很爱他了对不对?”
“爱”这个字眼在穆绍然的口中很难说得出,正如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对穆小西说过爱。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没有穆小西。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样对季江然算不算爱,但是他感觉有那样的一个爸爸似乎并不糟糕,甚至还有一点儿骄傲。
薄云易抚着他的小脸,告诉他:“有了爸爸也不能背弃穆小西,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好好照顾她。你妈妈看似是个百毒不浸的女超人,可是我想,她已经不是真的那样了。”
她变了,变成了一个女人,而不再是只妖精。
顾浅云进门来的时候,顾浅浅正好拿上包准备去上班。
看到她进来,只问她:“吃了吗?妈蒸的包子。”
顾浅云换上鞋进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没有吃,可是没胃口。
“你要去上班了?”
顾浅浅抽出纸巾擦手,这就准备走了。
“你和妈聊吧,我走了。”
顾夫人每天没什么事情做,就变着花样的做吃的。多费事的东西都会尝试,反正有的是闲暇的时间。人忙起来就是有这样好,不会胡思乱。太闲了不行,乱七八糟的事都浮上心头,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宁静。
听到两个人说话,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顾浅云后问她:“吃了吗?没吃在这里吃吧。”
顾浅云说:“我不想吃……怎么想起自己蒸这个啊,多麻烦,还不如出去买几个方便,什么口味的都有。”
其实顾家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房租不用付,就连各色像样的家具也都是季江然给买的。顾浅浅虽然每个月还是不能往家里交什么钱,可是顾夫人手上买了一些理财产品,可想而知,也是季江然指缝里露给她的,却足以让她丰衣足食。
顾浅云自己坐在那里也感慨。以前说她嫁个人无用,自己还都愤愤不平的,总想为郑方扳回两句。这些东西真是不能比,一比就将人比下去了。
顾浅凝死了这么多年,数算起来,季江然和顾家实在没有多少情份,却能看着顾浅凝的面子顾及到这个份上,实在让人无话可说。他算是一个好女婿了。
倒是郑方,越发让人心灰意冷。到现在顾夫人都很少问及他,反正一年到头郑方不会来一次,跟顾家人更谈不上亲厚。只会抱怨顾家状况百出,不停的找麻烦,每一次都懒得管。
“妈,我想再找个医生看一看。”
顾夫人无声的坐过来,叹口气说:“是该看一看……你和郑方年纪都不小了,早一点儿要个孩子,也是好的。”
顾浅云老早就想要,可是,怎么都不来,看了很多年了,吃了不少的药,也不见效果,不要说她厌倦了,郑家人的态度更是让人心寒。
她就曾无意间听郑方的母亲说过,说她只抱窝不生蛋,那种滋味跟被人当众打脸一样难受。
顾浅云的脸色苍白,仿佛没有血色。这些天没有睡好,早上的时候又跟郑方吵了一架。他回来得晚了,一身酒气,衬衣上还有女人的口红印,顾浅云气得质问他,结果两人就吵起来了。吵得很凶,当即把郑方气走了,估计几天都不会回来。
顾夫人看出她脸色不好,担心的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浅云不会说出来让她跟着一块心堵,只说:“没事,这几天有点儿感冒,昨晚发烧了,就成这样了。”
“去医院看看,打几针就好了,别老是挺着,容易烧出别的毛病来。”
顾浅云笑笑说:“我知道了妈。”又问她:“这些天没去找二少?”
顾夫人有个习惯,隔上那么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季江然,多为送东西。顾浅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仿佛在季江然的身上可以看到顾浅凝的影子,嗅到她的气息,便让她有种慰籍。
顾夫人说:“二少这段时间出差,去了也找不到人。上次看到林小姐了,说二少去z城了,听意思要很长一段时间能回来。”
“就是跟二少一起合伙开服装店的林嫣然?”
“就是她,挺漂亮的女孩子,见了面就阿姨阿姨的叫我。说以前浅凝活着的时候不少照顾她,算是她的大恩人了。”
顾浅云点点头:“看着还是挺好说话的人,上次跟朋友一起去逛街,转到她的店里,还刻意给我打了折,真是便宜了不少,服装设计得也很像样子。这一个圈子里的人倒是都很喜欢他们家的东西。好像是交男朋友了,上次在店里看到了,去接她吃午饭。”
顾夫人笑了笑:“年纪到了,是到了该找男朋友的时候了。以前我还以为她对二少有意思,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浅云就是来家里喘一口气,没坐多久就出来了。
却是不想回家,便开车到咖啡厅里去坐。等红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真的只是一个轮廓,她有轻微的近视,而现在天黑了,路上都是昏黄的光。看到那个人像是安子析……太多年不见了,所以觉得恍惚。最后车潮涌动,将车子开过去,眯着眼睛看清楚,真的是安子析,挽着安夫人的胳膊,目光仍旧呆滞,看来还是那样疯傻,头发有一些凌乱。想来是治好无望了,所以被放了出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这样一想,时间滴水石穿,竟像是过去很多年了。物是人非,那些年,所有人的好年华,被命运的颠沛流离所篡改,成了今天面目全非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顾家倒下了,安家也倒下了,其间有那么多的人离开,也有那样多的人堕落……每每想起来,都要吸一口冷气。
对她感触最深的,要属顾浅凝和季江影,当时整个a城因为他们一度此起彼伏。可是,天嫉英才,他们反倒是最先平静下来的人。
而他们这些不打紧的,好的坏的,就以一个残喘的姿态活着,好不好?谁又知道呢。
顾浅云料定今晚郑方不回家,所以自己喝了咖啡之后,也去买醉。
至于他在哪里鬼混,她不去想。
顾浅浅却深知她的这个大姐夫在做什么。
一进包间就看到他,坐在一群公子哥中间,其间零散的坐着女人,都跟得了软骨病一样倚靠在男人的身上。
顾浅浅笑嫣如花的走过来,在离郑方很远的位置上坐下。
就这几个人包了全场,出手大方,小费给的也足。只是最后都喝多了,顾浅浅的头晕得厉害。散场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走出去。有咬着耳朵定好了要去哪里续场子的,而顾浅浅一侧手臂被捞紧,转首看到郑方,指掌热乎乎的,掐着她纤细的手臂。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很莫测:“我送你回去。”
顾浅浅抽出胳膊:“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了。你这个时间不回家,我大姐不会问么?”
郑方冷笑:“她倒是巴不得我天天不回去。”
还是拖着她出来,一直送到家里去。
季江然也喝多了,去酒吧的时候时间还早,给穆西打电话,不知道自己这是找哪门子的不痛快。
结果一定会被穆西骂,如果是痛骂,说明是好的,她只是气,并非伤心绝望。季江然最怕她感叹似的问出那一句:“季江然,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可是,谁来放过他呢?
季江然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活的时候,如何会给别人留活口?他喝多了,舌头发硬,舌尖都是麻木的。
他说:“小西,怎么样才会让你觉得我是爱你的?”
他觉得难过,眼眶酸涩,他赌惯了,赢惯了的,巧取豪夺,不怕别人说他是个强盗,事实上他就是如此。他习惯把深爱的东西紧紧攥进掌心中,他只是不晓得要怎么放开。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全部的幸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给她。
可是,穆小西却说:“你放了我。”
她对他再没有任何指望了,这一句痛彻心扉的话早从她的口中说出过。
季江然极力的想要忘却,可是,奈何他的记忆力实在太好,况且是那些令他心碎又心痛的话,所以无论如何,都死心塌地的记下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