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又是一年bsp;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1644年的2月7号——节。为了年后的军事行动,这一个来月中南营地如同一部高运转从不停歇的机器,工厂三班倒,机器连轴转。别说周末了,连年都没放假。
不过工人们倒是没什么怨言,本来嘛,他们在明朝给官府、地主老爷做工,也就逢年过节休上那么几日,赶上忙的时候压根就不休。也就是到了澳洲这边,才有干六天休一天的说法。一开始大家伙还很不适应,这规矩好是好,可东家这是怎么想的?平白无故给大伙放假,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哪个地主老财不是拼了命的使唤长工?放假?那多亏得慌啊!
对此,东家们哈哈一笑,说什么‘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会休息才会工作’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开始谁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到后来大家伙都慢慢理解了……至于不理解的,有种你别休礼拜天。
打进了腊月——这边叫一月份——东家们便把大伙召集起来,讲了一通话。说什么有个叫西班牙的番鬼要对咱们不利,有道是先下手为强,东家们打算趁西班牙不注意,打到吕宋去。所以,得麻烦大家伙加班加点,一直到打完仗前,大家伙是别琢磨休息了。
东家讲完,还朝着大家伙鞠了个躬……这哪儿使得?大家伙赶紧还礼。[]迷航一六四二141
话说大家伙都是东家从广州招过来的,之前那是什么日子?有上顿没下顿,连个草棚都没有,指不定哪天就会倒毙在路边。要是没这些东家,大家伙能过上现在这好日子?
现在东家有了难处,没说的!老少爷们别的没有,就是有两膀子力气,不就是不休息么?有什么的!就当没礼拜天那规矩不就完了。
要说东家真是好人,不管是男东家还是女东家。听了大伙的话,东家们高兴了。又说给大伙加餐,又说放加班费的。
起初大伙也没当回事,可等干足了一个月,领到工钱之后一数,嘿!足足多了两块银元!沉甸甸的银元揣在兜里,大家伙干起活来愈热火朝天了。等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各个厂矿全都停工,东家们又挨着个的给大伙了年底的奖金。干足一年的二十几块光亮的银元,连来得最晚的都有五块。
掂量着手里头的银元,所有人都把真心的笑容挂在了脸上,这东家……太会做人了!至于之后东家们说的节只休两天……完全没问题!别说两天,休一天都成!
等到了三十这天,清早起来,不少人恍惚中套上工作服,出了家门又奔工厂走……等走了一条街,这才恍然,今儿可是过年啊。骤然停住脚步,往回走的时候总会遇见几个嘴里喊着‘迟到了’,着急忙慌往厂子走的工友。大家伙一碰头,说起今儿是大年三十,顿时连拍脑袋,哈哈大笑。
杨德山很幸运,虽然他也是掐着点准时醒了,但他没有像那些工友一样习惯xing地去厂子——因为他有个老婆。
所以,当他肉着惺忪的睡眼,披着衣服要起来的时候,被他老婆制止了。
“他爹,今儿大年三十的,你这是干啥去?”
杨德山恍惚了半晌:“哦,今儿过年啊。”然后他习惯xing地透过窗子看了看天『色』:又是一个艳阳天。“大夏天的过年……真日怪!”
大年三十早晨,一帮子人浑然忘了过年这嘛事,反倒跑去工厂上班。除了最近一段忙昏了头,还有一个原因——二月份的澳洲正值炎炎夏日,哪儿有过年的气氛啊!
“可不说呢!”婆姨赞同地应了一嘴,悉悉梳梳船上了衣衫:“他爹,待会儿跟俺上街办年货?”
杨德山抄起了床边的烟袋锅子,吧嗒着嘴点着,抽了两口,皱着眉头说:“有啥好办的?切两块肉,晚上炒几个好菜,就是那么回事。”
“咦!你这人咋这样哩!”婆姨不干了,吊着脸说:“大过年的,不是图个喜庆么?”
杨德山嘿嘿一乐:“行,那就依着你。”说着,从床头柜里『摸』索出一个钱袋子,数出了几块银元,想了想又放进去两块,然后递给婆姨:“够不?”
婆姨接过来数了数,撇撇嘴:“四百块够干啥的?难怪人家背后都叫你杨老抠。”抢过钱袋子,又掏出了两块。
杨德山嗤了一声,训斥道:“败家婆娘,咋不知节省哩?”他用烟袋锅子指了指房子:“咱还欠着银行贷款,那钱可是长腿得。早一天还上,还能省下几个钱呢!”他又拍了拍身旁的儿子:“柱子都十三啦,过几年说媳『妇』不要钱?”
“省得啊——”婆姨恋恋不舍地又将两块银元放了过去,叹了口气:“俺就是想着,这日子好了,不能亏着孩子,要不是当初……栓子……”说着,婆姨抽bsp;杨德山本开封人,匠户出身,此前一直在开封的营造监做工。李自成水淹开封,杨德山赶忙领着老婆孩子逃了出来,一路乞讨着朝南走。没出湖南之前,实在过不下去了。忍痛把二儿子栓子卖了。若非赶上穿越众在广州招工,没有生计的杨德山还得把大儿子柱子给卖了。
“号个甚地丧?”杨德山叹息一声;“这都是命啊!”说完,低着头沉默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吧嗒着烟袋锅子。[]迷航一六四二141
浓重的烟味,把酣睡的栓子熏醒了。孩子睁开眼,叫了声爹娘,而后欢天喜地地蹦起来:“过年咯,过年咯!”蹦跶了几下,猛地抱住娘的胳膊:“娘,俺不要新衣衫,俺就要自行车。”
杨德山一瞪眼,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败家子!要什么自行车!那东西死贵死贵,买不起!”
栓子撅着嘴:“俺看好多同学都买了……”
“你同学的叔、姨是你爹的东家,你爹就是给东家打工的,能比么?”
柱子不吱声了。杨德山琢磨了下,从钱袋子里抽出两块银元,拍在栓子手里:“压岁钱。”他嘿嘿笑着:“不白给,你子得给爹娘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