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亮儿,韩家军虽然比岳家军差些,但也相去不远,况且楚州一带水网密布,不利骑军作战。真要硬攻,别说五万人了,就算十万人也未必攻得下来。只不过,此次我们进攻楚州,楚州宋军只怕没几个站得稳的,要拿下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那九叔却得意地笑道。
“哦?九皇叔既知楚州宋军亦是块硬骨头,为何却又称他们站不稳呢?”那被唤作亮儿的少年将军惊奇地问道。
“哈哈!亮儿,你父亲可是智谋百出,堪称咱们大金第一智囊,所以才当得咱们大金国的丞相。你今后打仗行事也应多动脑子!别学你四皇叔那样只知道蛮干。咱女真人入主中原,靠的是武力不假,但仅靠武力的话,是征服不了天下的!虽然汉人文弱,南朝的皇帝又是个昏君,但汉人的数量可比咱女真人多得多,所以想要征服汉人,就得先了解汉人,吸取他们的长处,摒弃他们的短处,如此一来。咱们女真人的江山才能坐得牢靠!”那九叔笑着说道。
“那九皇叔的意思是用计智取楚州了?”那亮儿身为金国皇族子弟,又是丞相之子,平素又熟读汉人的书籍,自然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本王数日前到泗州路上,见一处村庄正闹瘟疫,得病者皆上吐下泄,四肢无力。我本欲绕道远行,但随行御医却称此为‘腹泻病’,数年前,上京附近的几个村落亦发生过,此病并不致命,却可让人上吐下泻不止,且浑身酸软。故本王就于五天前派了数名原伪齐的细作,扮作走私马商,带着在该处疫水池塘边死去的马尸,让其带入楚州,丢于邗沟运河岸边取水处上游。我早已查清,这楚州军民大半都饮用邗沟运河之水。这带有疫病的马尸污染河水后,城中军民大都会上吐下泻,四肢无力。虽然这病要不了命,但却能让城中宋军大半失去战斗力,我们攻起来也就十分轻松了!昨日,那队细作已回来报告,称大局已定,现在楚州全城大部分军民皆得了瘟疫,连城门守卫皆无人换班,人人自危。我大金军一到,那楚州还不倾刻即克?指不定还可以抓住那韩世忠呢!”那九叔向那亮儿说明了自己的计策。[]惊宋21
那少年将军一听大喜,说道:“四皇叔最恨的除了那岳飞之外,就是这韩世忠了。听说十余年前,这韩世忠曾害得四皇叔困在黄天『荡』里多日,险些丢了『性』命。这次如能捉得那韩世忠,想必四皇叔会大大嘉奖于我等了!”
这一老一少两位金国的将领,正是金国老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九子完颜宗敏和长孙完颜亮,他们说的四叔就是现在独揽金国军政大权的完颜宗弼,亦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这完颜宗敏原来也是弓马娴熟,擅长骑『射』之人(其实金国的王族原先就没几个是温室里长大的)。只是最近几年来养尊处优,力气和雄心已经远不如年轻之时了。去年金国发生了一场大『乱』,主战派的金兀术联合完颜亮的父亲完颜宗干发动政变,杀了主和派的完颜挞懒等几位大臣。独揽了大权。他当时明哲保身,选择了中立,总算逃过一劫。但金国皇帝熙宗虽然尊敬兀术,但又对他独揽大权不放心。上京亦有传言称兀术此番南下,如果大胜而归,极有可能挟此声威自立为帝。故熙宗此次命完颜宗敏来前线,明为犒劳军队,实则观察兀术是否有自立打算。
完颜宗敏到了前线后,却发现兀术连战连败,传言的什么挟得胜之威拥兵自立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他见兀术连吃败仗,却是雄心再起。心道兀术这种只会逞勇的武夫,怎么可能打得过狡猾的汉人。如果换了他完颜宗敏来打,势必比兀术的战果辉煌许多。
只是兀术虽然吃了败仗,却始终不肯交出分毫军权。完颜宗敏几次提议由他单独率领一支军队作战,皆被兀术否决,并称已和南朝的使者接洽,准备议和。完颜宗敏无奈之下,只得谎称要去另外的地方劳军,离开了兀术坐镇的汴京。
而完颜宗敏很快就决定去淮北的泗州,找完颜亮。一来完颜亮的父亲左丞相完颜宗干是他大哥,与他交情甚好,完颜亮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言听计从。二来完颜亮由于身份尊贵,为人又极爱逞能,他才有信心说动完颜亮不顾兀术的军令擅自出战。反正只要得胜而归,兀术总不可能责罚立功之人吧。这样一来,自己在朝中的声名也将大振,熙宗和其他宗室之人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说不定就能坐上右丞相之位了。
而完颜亮原本就是个好战气盛之人,他年纪虽轻,却颇有雄心。虽然他亦对兀术十分敬佩,但却对这位四皇叔突然由主战派变成主和派极为不满,眼下九皇叔完颜宗敏从上京过来,称有办法让他立个大功,他自然不免心动。反正输了有九皇叔顶着,赢了是自己功劳,怎么看他都不会亏本。
不过,完颜亮却还是怕被兀术怪罪,虽然兀术不会杀了自己,但擅自出战却总是军中大忌,而且兀术还再三交待过,现正与宋朝使者接洽,不得擅自开战。自己如果出战,哪怕是打胜了,一顿责罚鞭打总免不了的。
所以,完颜亮心中也确实有些后怕,毕竟现在金国掌大权的是兀术而不是完颜宗敏。完颜亮想了一会后,便决定先去说服驻扎在淮北的另一员金将纥石烈志宁一同行动。
完颜亮合计了一下,他和纥石烈志宁的部队合兵一处,总兵力就达五万余人,进攻只有三万士兵防守的楚州,纵然胜不了也绝对可以安然撤退。而纥石烈志宁原本就对天天闷在营中摔跤打猎大为不满,完颜亮派人一去游说,他便立刻同意了出战的提议。
这下完颜亮心中是大定了,纥石烈志宁可是四皇叔兀术的女婿,擅自出战之事,上有九叔完颜宗敏顶着,下有纥石烈志宁垫着。自己拉了这两人一起,怎么也不怕兀术怪罪了。
不过完颜宗敏和完颜亮两人正说得高兴之时,纥石烈志宁却急匆匆从前面奔了过来,称斥候发现,宋军已在淮河南岸布防,想偷袭过河恐怕不行了,只有强攻。
完颜宗敏一听,不禁为之气结。而完颜亮却知道宋军虽然未在淮河北岸驻军,但斥候哨探却布得不少,加之附近百姓大多心向宋朝,暗中通风报信更是司空见惯。因此倒没有多惊奇。
三人合计了一下,认为现在宋军已发现了金军,想再偷袭已不可为。且目前天『色』已黑,金兵原本就不善水战,黑暗之中不辨敌我,不能发挥金军人数和善『射』的优势,加之金军已经连续行走了一整天,士卒疲累,不如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强行渡河。
就在金军扎下大营之际,楚州的韩府也开始紧张地开着作战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