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符,匹马走天下!”
“疾!”
舒百灵嘴巴里噼里啪啦一窜窜往外冒,咬破食指,分别在几张符箓上点了点。
下一刻,宁风立刻觉得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噌”地一下,整个人就向前窜了出去。
其他人等,亦是一般无二。
慌忙中,宁风只来得及伸手抓住韩二,带着他一起狂奔去。
倏忽之间,远出百丈。
宁风回头望,见胡杨林依旧不甘地伸手向天,篝火旁围坐搓手如故,完全想象不到,真实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
他冷不丁地响起一个问题,大声地喊道:“老舒,怎么停下来?”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又是数百丈出去,纵然在一马平川的戈壁上,熊熊篝火小成了一个针尖大的红点。
“根本~~停~不下来~~~”
舒百灵喊得声嘶力竭,宁风和老刀把子齐声咒骂。
这是要跑到天边去吗?
叫骂声,惨叫声,在空旷无人的戈壁上远远地传出,随着呼啸的风,扭曲如张牙舞爪的胡杨,传遍每一个角落……
东边的天,蒙蒙地有些亮了。
“嘭嘭嘭~~”
几个身影呼啸而来,轰然而倒,扑到了黄沙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眨眼功夫,宁风爬起来,“呸呸呸”几口,方才吐尽嘴巴里的沙子,郁闷地道:“老舒,你那走马符能走不能停,哪里买的伪劣货色?”
旁边老刀把子扶着韩二起来,一脸深以为然。
舒百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这是俺老舒自己画的,厉害吧?”
宁风眉头一挑,心想:“没看出来,这贼眉鼠眼又碎嘴胆小的老舒,还真有点本事。”
他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呢,舒百灵忽然惨叫一声。
有之前的经验在,宁风和老刀把子立刻警惕起来,若不是看舒百灵没有什么动作,他们几乎又要把脑袋埋到胯下四处张望起来。
“我的符?!”
“好贵的符,完了完了,折本钱了。”
舒百灵哭丧着脸,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符箓,拎都拎不起来,手一碰就化灰了。
他眼巴巴地看过来,宁风别过头,没傻到接这个话茬,同时默默地把刚刚的评论重新收了回去。
“我有些内急,你们估计也差不多吧?”
宁风眼珠子一转,忽然开口说道。
舒百灵嘟囔着“你就岔开话题吧”,同时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腿。
生理反应也好,吓的也罢,大家还真都需要去方便一下。
宁风站起来,拽着老刀把子一起,到后面沙丘解决去了,背影处传来声音:“两人一组,别分开了,那妖魔搞不好还跟着我们呢。”
舒百灵抖了个激灵,忙也拽着韩二方便去了。
片刻后,四人重新围坐在一起,夜依然冷,四人还是觉得冻得不行,冷意一阵阵地钻入骨髓,完全不能忍。
他们默契地,没有一个人提篝火这个茬。
“天就要亮了,我们等一会儿再走。”
“镇子,估计不远了。”
宁风紧了紧身上衣服,声音出口,不觉间有些颤,冷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怕冷过,明明只是普通寒风,怎么扑在身上就跟刀子一样。
老刀把子和舒百灵齐齐地点头,有着之前一出,他们也没有走夜路的心思了。
一直浑浑噩噩的韩二,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
宁风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强撑着开口道:“谁知道那是什么妖魔?为什么会让我们变成这个样子?”
傻子也知道在篝火旁时候的意志薄弱,现在的惧寒,全都有问题,根子就着落在那妖魔身上。
老刀把子沉默,摇头。
宁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耳中忽传来舒百灵声音:“我想,我应该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
“嗯?”
“是何方妖魔?”
“止步妖!”
舒百灵兴许是今晚惨叫得多了,声音沙哑无比,透着股苍凉的味道,娓娓道来那止步妖的传说,竟是分外合拍。
“在荒凉的戈壁上,无数年来无数人往来,又有无数的人,埋骨葬身,再没能走出来。”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偏偏有一种人,怎么都看不开。”
“他们跋涉到精疲力竭,困顿到萎靡在地,寒冷到相拥取暖,酷热到血液粘稠……,他们止步,他们倒下,他们坚持不住了。”
“这一停歇,就鼓不起气力,坐等死亡。”
“或是在死后,或是在弥留时候,他们现,原来——
只要再往下挖上一尺,就出了水;
只要再走上片刻,就有遮蔽寒风的地方;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走到了绿洲;
只要再多行两步,就出了戈壁……
他们,没有!
他们,止步在成功的前夕。”
不甘,不忿,不散的怨化成了妖魔,是为:
止步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