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
宁风凭空立在海面上,仿佛脚下不是深不可测的汪洋,而是平坦的地面一般。∈♀頂點小說,
大海仿佛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温柔地卷起波涛,轻轻地托在他脚底,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他一般。
宁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深呼吸着,眼睛用力地闭上。
他兴许是怕海上风大,吹得泪流吧,嗯,兴许。
耳中,尽是鬼哭声声,风过白骨塔,从一道道白骨的罅隙中再钻出来,其声让人毛骨悚然,寒气森森外冒。
宁风虽然紧闭着眼睛,却挡不住脑子里不住地往外冒的一幕幕景象。
那是小念的巧笑嫣然与黯然神伤,是每一点的小开心,每一点的小难过;那是曾经岛上居民幸福的生活,慵懒得好像会持续到永久……
尽往矣!
“没有侥幸了……”
宁风嘴角下垂,露出苦涩之意。
在来到这片海域,亲眼看到白骨塔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曾经岛真的成了曾经。
没有侥幸了。
他的注意力固然为怒火所引导,尽数集中在白骨塔上,但是其眼角余光扫过整个海面,依然将很多细节尽收眼底。
如漂浮在海面上破碎的衣物, 如一些不当出现在海面上,而应当系在头上,挂在腰上的零碎……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说明组成白骨塔的那些无量白骨来源。
太半是海中生灵,这是一片海域尽灭绝的缘故!
小半。则是曾经岛上人!
宁风睁开眼睛。双目血红。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继续将目光落到白骨塔上,而不是落于渐渐变得稀少,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沉入海中的各种衣物与零碎。
他难得地软弱了一把,没有去一件件地寻找,确定里面有没有小念的衣物。
“呼~~!!”
“吸!!!”
“呼~~~~”
“吸…………”
宁风一口吸气,扯破风箱般的声音。持续盏差,一口呼气亦然,总让人怀疑他的肺部怎能承受住这样的牵扯,纵是老牛,怕也口吐血沫,倒到了地上。
若是有人能透过他的衣物,透过他的血肉,直接看到其五脏六腑的话,必然可以看到一口本源清气盘绕在他脏腑间,硬生生地将五脏六腑尽数护住。
宁风宁愿没有!
那样的话。**上的疼痛,或许可以稍稍减轻一下心中的撕心裂肺。
“恨!”
宁风直接吐出这个字来。不是心中发狠,不是暗暗铭记,不是当面斥责,在这无人的海,面对森然白骨塔,他吐字开声!
“曾经岛上人何辜?!”
“小念于我有恩,有义,有情,此仇不报,我誓不离瀚海域!”
宁风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齿缝隙里面迸出来的,其森森寒意,连白骨塔都要甘拜下风。
在这个时候,什么思家念还,什么魔宗七夜,什么胜负之说,尽数被他抛诸到了脑后。
只有——
恨!恨!恨!
倾尽七海之水都无法洗去的恨,惟有仇人之鲜血,方才可以让这座白骨塔中冤魂,尤其是里面那个会忘记一切却不会忘记他,将包含有他记忆的曾经果当成世上最珍贵宝物的小女孩儿……
想到小念,宁风心中大恸!
“哼!”
他猛地,一拳头捶在胸口处,积郁在那里的闷气随着一口淤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血染如花,在海面上稀释,散开。
宁风再凝望着这朵血花散去,仿佛心中也有什么东西,随之散去了。
不,就好像是这朵血花,它永远是存在了,只是暂时潜伏到了汪洋里每一滴海水当中,深深蛰伏。
霍地一下,宁风抬起头来,再一次直视白骨塔。
这一次,他的目光如海水般幽深,一片冰冷,仿佛所有的感情,尽数被他摒弃了出去。
“塔者,功德器也!”
“故而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者,塔!”
“这是可以与人命相提并论,或者说,除了人命外,最大之功德器。”
宁风脑子里,关于塔的一些典籍所记载资料,清泉般地流淌过去,不带一丝感情地分析着。
“与此同时,塔者,秘藏器也!”
“佛家多在塔下建地宫,以为秘藏。”
“相传世间佛骨舍利,**都在塔下地宫之中深藏。”
“这么说的话……”
宁风目光如刀,如电,好像要将整座白骨塔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