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十八九岁,看上去很是健壮,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被人狠狠揍过。
小秋吃了一惊,“你的脸……”
“别管我的脸,你是来接替我的?”那人语气急切,目光带着强烈的期待。
“是,我叫慕行秋,昨天……”
“好,太好了。”
那人如释重负,看着小秋,欢喜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将一串钥匙塞到小秋手里,极快地说:“活儿很简单,每天傍晚——别太早也别太晚——从库房里取出两袋豆子,和青草混在一起放在马槽里,然后回屋把门闩上,就这样。哦,对了,墙角堆的那些是你的伙食,每月逢五回致用所取一次。”
那人一边交待一边透过窗口向外张望,话刚说完推门就要走。
“就这些?马房要不要收拾,马槽要不要刷洗,草料要不要铡断?夜里要不要喂,马儿几天刷洗一次?”
“铡草不用,这里也没有铡刀,其他的你看着办,刷马不用,你也刷不着。”那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祝你好运,兄弟,记住,房门时刻要落闩,添草料的时候……唉,很快你就明白了。”
那人甚至没有介绍自己的姓名,飞也似地跑出山谷。
小秋无奈地摇摇头,将门窗全都打开,释放屋内的气味,然后拎着钥匙四处查看一遍,觉得非常满意,他正需要这样一个清静的地方修行练功、对抗幼魔。
小秋自幼就很独立,在养神峰待了三年,本事也没落下,先给自己做了顿饭,米饭上面蒸几块腊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青菜,小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替大良可惜,他若是见到这些腊肉,一顿就能吃光。
天色渐暗,小秋将豆子和青草混在马槽里,这些活都是他从小做惯的,轻车熟路,一点都不费事。
现在他就只剩下一个问题,此前那人跑得太快,也没做解释,既然是放马,马呢?
天黑之后马群也没出现,小秋回房落闩,倒不是害怕什么,今晚又是幼魔现身之日,他不想受到打扰。
二更左右,幼魔出现了,它对新环境毫不在意,刚刚从淡蓝色烟雾化成人形,就张牙舞爪地冲向小秋,它好像永远也打不够,七天的等待只是令它养足精神打得更来劲儿。
小秋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尝试一下新战术——那是他在养神峰内不能使用的招数。
“错或落弱莫。”小秋伸出左臂,手掌对准幼魔,快速念出咒语。
幼魔微微一愣,继续冲来。
隔了差不多三年,如今小秋再次使用五字咒语,有了全新的感觉,那种酥麻感从心传到指尖后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持续不断,并且与幼魔连在了一起。
小秋马上集中精神,心中一遍遍默念咒语。
幼魔冲到离手掌不到半尺的地方,被迫停住了,它惊异地四处张望,寻找那张看不见的网,然后张嘴露出利齿,一边发出咔嗒的响声,一边胡乱啃咬。
“你也有今天。”小秋慢慢收回左臂,将被束缚住的幼魔拉到近前。
“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秋一拳击在幼魔的脸上。
幼魔那张小脸跟拳头的大小倒是差不多,挨打之后晃了两晃,随后目露凶光,手脚一阵挣扎想打小秋,只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唯有咬牙切齿。
小秋单拳一通乱打,直到感到手臂酸痛才停下,看着完全无恙的幼魔,忽又和颜悦色:“你动不了,我呢也打不死你,不如咱们讲和吧,告诉我你的来历,是魔是妖?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幼魔的五官慢慢凑在一起,小秋以为它终于能说出人话,结果幼魔狠狠地吐出一股蓝烟,整个消失了。
小秋疲惫地倒在床上,脸上却带着欢喜,他起码知道了一件事——念心科的五言咒语对幼魔有效,他再也不用刻意提防这个小怪物了。
梅传安费尽心力采摘到的“虚空中的珍宝”,居然是来自一派中断的传承,想到那二十九位女传人的哀容,小秋摇摇头,更加觉得道统的历史是一团乱麻。
次日一早,小秋发现马槽里的豆草都已被吃得干干净净,地上留着新鲜的蹄印,可马群还是不见踪影,他昨晚专心收拾幼魔,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吃过早饭之后,他向山谷深处走去,经过两道坡顶,终于找到马群,还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野林镇的枣红马竟然也在这里!小秋一直以为它被留在野林镇的森林里,没想到也被宗师带过来了。
小秋欢呼一声,跑向枣红马。
枣红马独自站马群百步之外,看见小秋跑来,咴咴嘶鸣,声音里尽是悲戚。
跑近之后小秋才发现,枣红马瘦了,瘦得皮包骨,蹄下就是肥美的青草,它却不肯啃食。
小秋疑惑不解,枣红马的叫声突然变得急迫,马头调转方向,小秋望过去,只见四五十匹马正向自己小步跑来,它们倒是个个膘肥体壮。
枣红马在这里受欺负了,小秋心中怒火骤升。
(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