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接到长安的信笺中还有一件事,但郑吉没有说明,这没有必要给魏和意和解忧公主知道,他也没有那个义务。
那就是,大汉朝的丞相黄霸薨天了,死了。
黄霸,谥:建成定侯。
如今的大汉丞相是原来的御史大夫于定国。
于定国的儿子于永是黄门郎,被天子刘询赐婚馆陶公主刘施。
现在大汉国的御史大夫是韦玄成。
韦玄成的父亲韦贤曾经做过大汉国的丞相。
韦贤是第一个自己主动辞职,从丞相位置上退下来的人。
郑吉猜测,正是因为长安这一段官员调动,人事安排不好,而常惠带着匈奴的姑瞀楼离开了敦煌,因此天子就让苟参以护羌校尉的身份来处理乌孙出现的紧急情况。
将乌孙兵变这样大的事情交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办理,天子可真是有魄力,同时,也说明了苟参身上的确有过人之处。
“黄霸竟然死了,算算,他好像比自己还小几岁。”
月满则亏,盛极必衰,岁月匆匆,似水流年,繁华总会殆尽,一晃离开老家会稽几十年了,叶落总要归根,郑吉在行军队伍中看着满目苍绿的异域大地,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遏制不住的思乡情绪……
细沈瘦带着部下慢慢吞吞的往自己的属地走。
这些属下怨声载道,队伍散乱拖拖拉拉的像是羊拉在地上的羊屎豆,几乎每个人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的,就像是野狼对着圆月嚎叫。
这让细沈瘦有些烦躁。
在厉声叫骂了几句后,那些抱怨声能小一些,可是没一会就依然如故。
细沈瘦干脆也懒得喝止了。
也难怪这些兵士不满,本来知道狂王在赤谷城被刺,大家伙都热血沸腾的跟着来要血洗城郭的。
放着名正言顺报仇的借口来发横财,可是兴冲冲地到了这里竟然白白的晒了两天的太阳。连赤谷城的城门都没进去。
不进城,怎么去那些大户人家家里抢他们的钱财,怎么去强^暴玩耍他们如花似玉的女人,怎么能放火杀人。为所欲为?
几天来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要是早些攻城,在大汉国的西域都护到来之前,该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
可如今呢,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人想和细沈瘦说话问问小王爷心里真正的想法,可是细沈瘦的脸冷渗的像是冬日戈壁滩上被冻得梆硬的石头。
其实细沈瘦心里热血沸腾,他这会终于确认了一个猜测:大汉国西域都护不会和自己动武,郑吉那个老家伙纯粹就是用的缓兵之计,以为将自己诓骗离开。就没事了?
伤害了自己的父亲,这事能算完吗?
原来自己的父王囚禁元贵靡,还睡了刘解忧那个老婆娘,这都没事,这下自己包围赤谷城。郑吉就来了。
自己的父王已经做了乌孙狂王,郑吉都视若无睹,如今自己还没干什么,郑吉就急急忙忙的调兵遣将?
这不合理,绝对是有人央求郑吉来的,不然,郑吉这个老头在乌垒还不是坐在放满了冰块的屋子里喝着美酒看光屁股女人跳舞作乐?
如今这样的结果。很好,可见郑吉根本不想管乌孙国发生了什么。
细沈瘦想,这下郑吉估计还在赤谷城驻扎着,那么自己回去,修整两日,重振士气。
等到郑吉带兵撤离了。自己找个什么理由,再次的杀回赤谷城……
下一次,可就一鼓作气,直接将解忧公主和元贵靡给弄死!
那假以时日,乌孙国的一切。不就还是自己的?
细沈瘦嘴角微微的咧着,让身边的葛察翰有些奇怪。
葛察翰是泥靡的左都尉,这个官职和大汉管理兵卫军队的卫尉相似。
葛察翰知道,这个细沈瘦王子绝对不像是表面那么粗鲁和莽撞的,也许,小王子这会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葛察翰伸手从马背上解下皮囊,双手递过去给细沈瘦,说:“细沈瘦王子,天太热,请喝点酒解渴吧。”
细沈瘦从思绪中清醒,他看着葛察翰冷冷一笑,接过皮囊仰头就喝,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响动,细沈瘦想都没想身子一矮,一支长箭擦着他的背过去,射进了葛察翰的胸膛。
“敌袭!”
细沈瘦大叫一声,身上顿时出了冷汗,他眼看着葛察翰嘴里“嗬嗬”的,“噗通”就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细沈瘦又惊又怒,他根本没想到在乌孙的地盘上还有人敢对自己放冷箭。
“回击!”
细沈瘦嘴里刚刚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就在这一刹那间,更多更密集的箭羽声“嗖嗖嗖”铺天盖地的响彻着,就像下雨一般的朝着细沈瘦的队伍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