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簠模样粗豪无比,心思却是十分缜密,看来是前一阵李成梁的又一次不出意外的大胜严重刺激了他,导致他有些急切了。
陈鹏等人是曹簠的直接部属,虽然对副总兵的部署仍然有些疑虑,但历来辽东明军就是以少打多也习惯了,北虏哪怕来上几万,两千多精骑一样有的打,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出发!”
曹簠跨下是高大的良驹,手中是一柄加了闽铁打制成的纹眉长刀,威风凛凛,挥刀下令。
在他前方,哨骑早就出发,架梁马,塘马在后,旗帜摇摆,铁甲和长刀闪烁寒光,一个千总领本部三百余骑为第一阵,然后便是曹簠的家丁队伍和副总兵旗,比起正兵营将士来,家丁们的铁鳞甲更加鲜亮和厚实,战马也更高大,手中的兵器也更精良,他们还额外配了上等的弓箭,三眼铳,骨朵,投枪等中远近各种距离的远程武器,每个人都是神情十分凶猛,彪悍,体形健硕,辽东冷酷的自然环境使这里长期生活的汉人也产生了变异,性格更加暴烈,体形比南方汉人要高大的多,三百余家丁如同咆哮的铁流一般,将曹簠等军官挟在其间,其余的将士连绵数里,二千余骑奔腾着,战马嘶吼着,滚滚铁流一路向东北的长安堡方向,奔腾而去。
“这也太孟浪了吧。”
“架梁马只有不到二十里距离,对夜不收来说这距离都够近了,更不要说是大军征战。”
“曹将军也是疆场老将,他太自信了。”
在相隔辽镇兵马主力不到十里的山梁上,王茂材等人换了一身山民衣服,战马和兵器收在稳妥可靠的地方,他们则在这里观察着辽阳一带的情形。
深入长城和军堡控制范围之外,北上蒙古人控制的河套地区,距离辽中最近时也超过百里,加上捉了舌头,所以对黑石炭部入侵的规模十分清楚。
听着李大马棒等人的话,王茂材冷笑道:“敌骑五万有余,人人是控弦可射,披有皮甲棉甲和铁甲的精骑也有近三万,倾巢而入,曹副将这样贸然出击,太托大了。”
李大马棒道:“李成梁不也是精骑突袭,与北虏以骑对骑。”
“李成梁家丁有四千,听说现在已经有六千,加上他的正兵营,李家骑兵过八千人,曹簠家丁才三百,能一样么?”
“这倒也是。”
“看辽阳的正兵营也还象个模样,不过究竟不能和家丁比。”
“嗯,说的是,我们跟紧点,或胜或败,这几天就知道了。”
王茂材对曹簠是否能胜利几乎没有丝毫信心,身为一个蓟镇一带的老夜不收,他也见识过戚继光训练和用兵,小王子那么厉害的虏酋都被戚帅压制到没有机会入侵,若论用兵,戚帅甩辽镇一百条街。
眼前这曹副将,架梁马都用不好,按戚帅规定,本营下兵马依营旗所向,架梁马先报前途险隘,各官兵做饭时,骑兵将官,先将探马,塘马,架梁马派定。
俱出营毕,探马,摆塘马,架梁马望见探伏出讫,各回营门取齐……
种种规定,都是十分重视塘马探马和架梁马的训练和用处,可以说,戚继光战前最重训练,战时最重侦察,是当世最注重侦察的将领,没有之一。
名将之所以为名将,便是因有其过人之处,最少在王茂材看来,眼前这位曹总爷,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骄狂,冒失,这都是取败之由。
……
明军的前锋是直奔长安堡而去,等哨骑赶到后不久,主力旋踵亦至。
“禀大帅,”一个长安堡守堡的小军官迎上去,在中军大旗下打千跪下,禀报道:“敌骑众多,本堡哨骑潜出哨探,敌骑势大,看毡包数字,人在五万上下,马牛羊众多,不可胜数。”
“放屁!”
曹簠满打满算,这里最多一两万北虏,精骑数千,自己突袭而至,一鼓可下,这厮竟然说有五万上下,这样精骑最少过万,两千明军如何是对手?他应该在此苦守,然后调险山参将,开原参将,海盖参将,并抚顺、金州等各路游击的游兵营前来,等明军主力过万人时,才能迎敌。
曹簠一心要立功,根本不愿听这样的触霉头的话,听了这小校的话,勃然大怒,喝令道:“左右将这厮拿下,乱我军心,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