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眼光转向觉昌安和努儿哈赤,笑容十分和善的道:“今日一遇,也要与你们父子二人,好好饮上几杯。”
觉昌安不觉大喜,躬身致谢,努儿哈赤当然也是拜谢,只是感觉后脊背发凉,怎么看惟功的笑容深处都是不怀好意……
……
……
此后数日,惟功都是与栋鄂部在内的诸部女真欢宴。
不仅是觉昌安父子,花甲之年的塔克世也赶了来,什么忙子、朱长革、张海、来留住、付羊公、虎刺海、忽失八……在第三天时,哈达部的王台也带着三百多从人匆忙赶来,以惟功的身份出现在女真地界,这是一件可以记入史册的大事情,王台熟知大明情形,自然不会放弃这一场大热闹,当仁不让的赶了来,与王兀堂并列女真主角之一。
其余朱长革和张海等人都是建州左右卫的都督或是指挥使,全部是各部的实力派,每个部落都有数量不等的男丁。
在他们赶来的时候,无不是盛装打扮,带着自己的精强护卫,有一些大部落也能凑起一两百人的披甲,全部披甲,戴铁盔,佩弓箭,持兵器,但看到惟功的时候,无不是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大礼参拜,没有一丝怠慢之意。
而看向他们时,惟功都总是情不自禁的瞟一眼努儿哈赤,几天下来,努儿哈赤都被他瞟毛了。
这些部落酋长,城主,寨主,现在看似威风凛凛,在十几二十年后可是被努儿哈赤给剿没了,所有的建州部落全归于他一人,眼前这些什么都督,指挥,全部烟消云散。
当然,努儿哈赤也是得到了李成梁的支持,他的部落之所以被称为建州部,主要原因不光是一个建州左卫的世袭指挥头衔,眼下这几十个部落头人,除了王兀堂等少数人之外,多半都有都督和指挥和头衔,并不值钱,努儿哈赤家族是正经的永乐年间的猛哥帖木儿的后代,指挥印信从永乐年间传下来,他家的指挥银印是正经的建州卫的指挥,含义和普通的都督指挥是不同的。
再加上三十道敕书,努儿哈赤只要有心做大做强,加上一定的能力,想不成功也是很难了。
以前惟功一心想诛除他于未起之时,现在么,倒是换了一个想法了……
“虎子你的志向是什么?”
努儿哈赤在李成梁家时被称为虎子,惟功觉得这名字蛮好的……既然好就拿来用了,这几天他都令努儿哈赤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一来二去,俩人倒是真熟了。
“呃,小人的志向就是带着族人过好日子。嗯,还有效忠大明,永远为大明守边,为大明镇守一方,保一方太平。”
“哦,好志向。”惟功大加肯定,欢笑道:“将来我一定支持你和你们的部落。”
努儿哈赤大喜,不过转瞬又带着怀疑,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在给自己挖坑,不过以他的智慧,实在想不明白到底陷阱布在哪里。
刚刚的话当然不尽不实,他比觉昌安年轻时的志向更进一筹,混一女真部落,统一诸部,建国称汗,这才是他的目标。
当然现在他还没有狂妄到想攻伐明国,攻打大明可不是他现在的目标,人的野心是跟实际情形的变化而变化的,部落披甲不满百,现在就想进攻大明,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法,努虎子没有这么蠢。
“总之,”惟功拍拍他的肩膀,大有深意的道:“日后遇到什么困难,来找我便是,我无有不应。”
“多谢马法了。”努儿哈赤感觉到惟功确实有诚意,语气不觉也是恭谨起来。
“哈哈,不要叫我马法,叫声大人就行了,我没那么老。”
……
……
“我等今日为马法饯行,祝马法一路顺风。”
“过一阵子,我等到辽阳去拜见马法。”
“马法请有空的话驾临我们哈达部,我哈达部上下一定竭尽全力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马法。”
“你这家伙拆我的台么,”王兀堂听到王台的话,笑骂道:“我们栋鄂部就藏奸了不成?”
几天的相处下来,惟功是酒到杯干,面不改色,说话也是豪爽直接,不象明朝的文官冷若冰霜,总以对蛮夷的态度对这些夷人首领,武将们虽然称兄道弟,却只想着贿赂和钱财,有时候又杀良冒功,十分凶残,惟功却是叫这些夷人首领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上国大官的气度,声声马法,也是叫的情真意切起来。
待到今日惟功决意离开,栋鄂部大开宴席,整个城寨原本是分为三层,分套城外城和内城,内城还设有栅栏,只有最核心的贵人和亲属,加上卫兵才能进入,今日却大开城门,不仅是贵族头人,连普通的诸申也放了进来,王兀堂是刻意如此,要叫惟功知道,不仅是贵族头人们知道此事,连部落之中所有人都识得惟功,知道栋鄂部已经投效了这位大明来的青年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