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局方阵慢慢开始聚拢,会集,在行军到战场中间时,局方阵集结成司方阵,然后最终成为一个千总部方阵。
每个千总部方阵有一千人以上,正面为五十人一列,纵深长达二十排,全部为长矛手,四个角上则放着三百多名火枪手,每个千总部方阵与另一个千总部方阵几乎相接,只留下塘马通过的缝隙,每个边角上的火枪手与另外一个方阵的火枪手几乎可以一起行动。
以往的军阵训练时,在战阵之前会留一到两个局的鸳鸯阵战兵,但今天对付的北虏几乎全部是骑兵,而且不会下马步战,这样布置阵前游兵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每个局的鸳鸯战兵都被放在了方阵之间的缝隙之前,他们保护塘马和方阵,以免被敌骑插入。
嘹亮的军号声中,军阵开始不停的向前。
由于日常坚持的超高强度的训练,每个营和每个千总部,每个司,每个局,每个旗,每个小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旗队长们不停的找自己的局认旗,局百总们则认准自己的司认旗,司找千总部,千总部则紧盯营旗,方阵不停的向前,一直到战场中央位置时,在鼓号和认旗的指引之下,辽阳镇的阵形几乎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一杆杆望车在军阵之中,上面是全部的指挥官,大光顶子山距离战场太远,郭守约不可能缩在山上指挥,辽阳镇的武将不可能连普通的大明军镇将领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时代,大明的将领虽然粗鄙不文,地位低下,有的私欲过重,有的贪婪,但还没有普遍的出现贪生怕死的情形,象李宁那样弃部曲先逃的将领还只是少数,多半的将领还能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而因为家丁做战的特点就是精锐尽在将领本身和家丁身上,所以将领不仅不会逃跑,相反,在做战时总是披坚执锐,冲锋在前的多,这也是明军兵制封建化之后的战争特别,军镇大而无当,精锐很少,只能依靠将领和家丁的武勇及忠诚,要激发这些,将领本身当然不能是窝囊废和胆小鬼,在清兴明亡那几十年里,光是辽东总兵这样的佩印总镇总兵就战死了好几位,其余的低等总兵战死好几十,到崇祯十四年时,就只剩下一些胆小鬼和马屁精一类的废物了。
在此时,大明的军人还有起码的荣誉感,在辽阳镇将领的身上更加的明显。
每一杆望车都尽可能的推到前方,除了前锋的骑兵哨马和第一列军阵之外,就是各级营官和千总官们的望车了。
平原地带,要想居高临下掌握战场的大半情形来做出判断和调整,站的越高,决断力当然就越强。
可以看到,明军三翼一路向前,左路稍微厚实一些,最令所有人激动的,就是左翼那耀眼的银光。
不论是骠骑兵还是猎骑兵,或是重甲步兵,或是火枪兵,鸳鸯战兵,没有哪一支兵种能和那一支军队相比。
在它行动时,山峰在跳动,大地在颤抖。
天地无光,日月失色。
那是怎样的奇景,世间的语言都无法描绘出那情形的一半激动人心之处……重甲骑兵,辽阳镇最为伟大和强悍的力量,终于成营建制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一个个重骑兵就算是单独出现在人们面前时也会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况且现在是六千多重甲骑兵们聚集在一起!整个重骑兵阵列的上方,空气仿佛都扭曲了,隔的远一些,仿佛能看到一层层的银光在方阵上方的天空闪烁着。
这是何等壮观的情形!
马光远就在队伍的最前列,身为营官,他的年纪,武力,经验,都已经在巅峰,指挥这六千多袍泽兄弟,他感觉可以把天也捅一个窟窿出来。
他的身上穿着的不是将领惯用的山文甲,而是浑然如一体的板甲。
是的,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板甲,在辽阳已经正式列装到重骑兵们的身上去了。板甲重不到三十斤,防护能力却远在山文之上,就连现在重步兵们大量列装的青唐甲在纯粹的胸前防御上也是不如重骑兵们的厚重板甲。
加上还有装了面甲的头盔,顿项,护胫,铁手套,每个重甲骑兵负重也就是五十斤,比起最重时的近八十斤减轻了很多,但防护能力反而是攀升上来,而每个重骑兵手中的骑矛经过多次试验之后也是定型,每支骑矛长达五米,中杆为空,后尾为铁,虽然极长而不重,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掌握好平衡。
很难想象,有什么军队能在平原地带,面对这样的六千多骑兵的长矛冲击能挡下来。
就算是极多的优势骑兵,也是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马光远深呼口气,看着远方大队大队的黑色骑兵的身影,他高高举起自己的骑矛,做了一个十分坚决的手式。
瞬间,听起还还算愉悦轻快的鼓点声响了起来。在鼓点声中,重骑兵们如山峦一般开始向前方移动,在他们的两翼是勇悍轻捷的骠骑兵和猎骑兵们,他们负责保护重骑兵的两翼和拖后,在重骑兵们破阵之后,他们会是杀戮的机器,所有斩杀残敌的脏活累活就是他们的了,当然,这些小伙子们也是甘之如饴,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每个辽阳骑兵的梦想就是成为重骑兵的一员,哪怕是光荣感极强的骠骑兵们。
认旗指向前方,大地开始更加剧烈的颤抖,中央方阵,左面重骑兵,右边的龙骑兵,所有的队伍都开始向前方移动,一个接一个的线形方阵仿佛连接到了远方的天际,而对面的骑兵也开始呼啸而来,一面面纛旗之下是几千上万上规模的游牧骑兵,他们如同黑色的地狱之火,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