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把伞之所以要一直背着,是因这三把伞不是寻常纸伞,伞柱能拆卸下来,可做短棍,棍里又藏开了刃的短刀,是防身的好利器。
走到林子边,没等入林,沈瑞就现到王守仁与洪善禅师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变了;明明方才一个温文,一个慈善;现下一个凌厉,一个凝重,两人都是蓄势待的模样。
沈瑞的心里兴奋中带了紧张,小心地跟在王守仁身后。虽说弓箭是朝廷管制武器,可谁晓得他们会不会有其他“远程武器”。
显然,沈瑞上辈子书看太多了,将那几个街头混混想的太厉害。
等前面“呼啦啦”从树林中涌出来几个人,大喇喇地拦在林道前,沈瑞就瞪大了眼睛。
刀呢?有刀,比菜刀大一圈,应该是屠夫用的砍肉刀,刀柄泛着油光;至于士子所佩戴的剑,没有出现在这些市井混混身上也寻常。总共四个人,倒是无人空手,除了手持菜刀的一个,还有个手里拿着锯子,剩下两个则是木棒。那些木棍外头还泛着青色,应该是方才就地取材。
沈瑞嘴角直抽抽,这些人就算是“群众演员”,也专业些好不好。明知道他们除了小丫头,还有四个人,也不说多拉几个人,张张生是。还有那些武器,就差板砖了,还比不上他们带的伞刀。
那持刀大汉,就是昨天与牙婆争执的那个,瞪着一双牛眼,看了沈瑞等一圈,皱眉道:“你们怎成了三个人,圆脸小子与吕丫呢?”
旁边拿着锯子的是小姑娘的叔叔吕二,闻言往沈瑞三个身后看了好几眼,诧异道:“是哩,吕丫怎不见?”
王守仁面不改色道:“他们走累了,在后头歇着。不知各位拦路,所为何来?”
那持刀大汉皱眉道:“你这小白脸勿要啰嗦,老实将银子给爷爷交出来。要是不老实,爷爷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赶紧地掏银子,若要拖拉,想吃二爷一锯子。”吕二在旁帮腔,挥舞着锯子做恐吓装。
就听洪善禅师道:“阿弥陀佛,诸位师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还是与人和气的好。”
持刀大汉冷哼道:“爷爷们只为求财,老和尚可要识抬举……”话完说完,就是一声惨叫,人已经飞了出去。
沈瑞往后移了几步,并不是临阵脱逃,不够义气,实是怕殃及池鱼。不是怕这几个混混动手殃及自己,而是怕王守仁与老和尚打嗨了,波及到无辜。他瞧得真真的,那两个明显兴奋起来好不好。
随着持刀大汉的尖叫声,画面充满动感,没有人再说话。
那大汉被老和尚一脚踢飞,重重地撞到一丈开外处的树干,然后跌落在地上,已经身体直抽抽。他手中的菜刀,在他飞起那一瞬间就落在老和尚手中。
显然那油腻腻的刀柄,不符合老和尚的慈悲心肠。老和尚随手一扬,菜刀已经飞出去,只传来轻轻地“噗嗤”声,反而没有落地的动静,显然已经砍入哪一处树干中。
沈瑞眼睛瞬间闪亮,其他几个混混都傻了。
吕二看了地上踌躇的大汉一眼,牙齿直打颤,哆嗦着说:“误、误会……”
不容他说完,王守仁手中的短棍已经动了,不过几步,棍子飞舞,落在吕二与另外两人身上,引得三人一阵哀嚎。
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想着逃跑。吕二已经跪在地上求饶:“大侠,大师,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小人要回到上岸哩。”
洪善禅师口称佛号,已经又是慈眉善目模样;王守仁则背着手,看着沈瑞道:“去,将银子取回来。”
沈瑞上前,不待他开口,吕二已经明白过来,翻身两步爬到持刀大汉身边,拉下他的褡裢,掏出一枚银饼子,恭恭敬敬地奉上。沈瑞接过,却没有立时就走,而是将地上的褡裢也捡起来。
吕二面色有些茫然,沈瑞已经低下头,在持刀大汉的腰摸了一圈,在腹部的位置,挤出几根拇指大小的银条,扔在左手提着的褡裢中,又望向吕二。
吕二神色大变,不由望向王守仁与洪善禅师,见两人只笑眯眯的看着,并无阻拦之意,面上苦,从腰间摸索了一圈,手中多了两块碎银。沈瑞从他手中取了,依旧往吕二腰间探去,在吕二的哀告声中,又翻出一块碎银,两串铜钱。
剩下那两个小混混,不用沈瑞上前,便将腰带解了,使劲抖了抖。嗯,什么也没有。
至于他们怀里揣的,不过几枚铜钱,也没敢留着,全部翻了出来。
沈瑞都一一笑纳,装进了之前那个褡裢。
洪善禅师毕竟是佛门高僧,那持刀大汉的模样看似伤的厉害,不过是些皮外伤。即便性子彪悍,心有不服,可这大汉到底不是傻子,见识了这两位高人的手段,哪里还敢造次,搭着两个小混混的肩膀,灰溜溜地走了。
没一会儿,五宣带了吕丫追了上来,沈瑞就将褡裢递给他。
五宣笑嘻嘻地接过,将里面的银子都数了一遍。其他三人还罢,那个持刀大汉显然是将家底带在身上,做吕丫身价银的那枚银饼子不算,剩下的银条、碎银,足有四十多两,还有一支金簪子,也有一两半重。
五宣咋舌道:“这混混家底倒厚,这取的是不是太多了?”
沈瑞扬眉道:“若是不让他们肉疼,他们怎么能记得教训?况且拦路抢劫的事情,他们都敢做了,这些银子还不知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