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午的四书五经不同,下午是“六艺”课,除了术课与书画课依旧在东厢房这里授课,其他的课程都安排在盈园的花厅上课,课程相对悠闲,而且在学会基础知识后,是否继续学习,全由大家定夺。继续学习的,就随着老师学习,不想继续学习的,可以去其他地方背书。
如此一来,立志科举的学子便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温习四书五经;志不在科举的学子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有所偏重。
今日正是术课,夫子讲了一篇《九章算术>后,就留了一个问题。
有井不知深,先将绳三折入井,井外绳长四尺,后将绳四折入井,井外绳长一尺。问:井深绳长各几何?
这道题与鸡兔同笼大同小异,可是因涉及到分数,对于这些少年来说,还真是不容易。可对于沈瑞来说,这不过是最简单的“x”、“y”代数题。就在夫子将题目念了一遍,吩咐大家在下一次术课前计算好时,沈瑞已经在纸上给出答案,井深八尺,绳长三十六尺。
董双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沈瑞的答案一会儿,方沮丧地揉了揉额头,像是打击颇深,露出几分自我嫌弃来。
沈瑞见他七情上色,倒是生不出恶感,低声道:“我之前学完了《九章算术>,见过这道题。”
如此答案,总比与他讲什么是“x”、“y”简单。
董双闻言,先是一愣,随机又红了脸,小声道:“我不是嫉妒沈兄聪敏,只是觉得自己所学不足,还需勤勉……”
沈瑞虽只与他做了半日同桌,可是也看到他在课堂上专心,对于功课格外认真,即便是课歇与午歇的时候,都手不释卷。看着董双如此,沈瑞便晓得,他是要走举业的,看了眼他略显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劝了一句:“过犹不及,还是劳逸结合的好。要是熬坏了身体,即便心中尽是锦绣,可也熬不过去应试的苦。”
董双听了,脸色立时煞白,眼看着就红冇了眼圈。
沈瑞见了,很是无语,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夫子已经离开,各家书童小厮也都上前来,给大家收拾东西。而沈琇则是不时地望向董双这边,见董双与沈瑞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心中早就不自在。
眼见董双红了眼圈,沈琇哪里还忍得住,立时起身冲过道:“沈瑞,不许你欺负董双!”
少年们正是热血冲动的时候,看到有热闹看,不由一阵起哄。
沈珏则是带了沈环,沈全身边则跟着沈珈,两组人马从前后凑过来,要将沈瑞护住的架势。
沈瑞挑了挑眉,还没说话,董双已经起身,脆生生道:“沈兄没有欺负我,不劳沈二哥操心。”
沈琇皱眉道:“董表弟勿要怕了哪个,这里是学堂,不是谁一手遮天的地方。”
董双涨了脸道:“不是怕了哪个,本就没有受欺负,沈二哥还请慎言。”
沈琇还要再说,就听门口有人道:“沈琇。”
大家望向门口,门口站着的儒生,正是沈琰。他对大家颔致意,随后又招呼沈琇一声,带着他离开。
围观的学子,见没了热闹可瞧,三三两两散去。
董双满脸羞愧地对着沈瑞,又一次道歉。
沈瑞实不喜他这黏黏答答的性格,心中已经想着如何敬而远之,面上却是不显,只大度地摆摆手,道:“本不干董小弟之事,董小弟勿要多想。”
董家的住处离族学有一段距离,早有马车候着,董双同众人作别,回家去了。
沈瑞与沈珏、沈珏几个落后几步,溜溜达达地出来。
宗房的马车也候在外头,沈珏见沈瑞没有马车,招呼他同坐。
沈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不过隔了一条街,又没有多远。”
沈珏的目光在柳成与长寿身上转了一圈,皱眉道:“这两个是你们家太安人与你预备的?小的小,笨的笨,哪里是能服侍人的。”
沈珏这般作,倒不是给沈瑞没脸,而是以为这两个是张老安人安排的,怕他们不服管束,放要训斥一番。他也有迁怒之意,四房宅子虽离族学不算远,可不准备马车,赶上雨雪风霜天气怎么办?族学里除了祭祀年节,平日是不休假的。
沈瑞身为四房嫡子,怎么就不能给预备一辆马车。那个张老安人,实在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