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太爷与大老爷怜惜沈珏不得生母喜欢,不免偏疼几分。如今因二房断嗣,大老爷生出私心,也是因真心为幼子打算。
想着小孙子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族长太爷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将小孙子留在长房,固然是骨肉不离散,可上面有两个哥哥,底下侄儿侄女也渐长成,即便自己多看顾两眼,可自己已经是古稀之年。
要是能去京城承继,固然有别理之苦,可却能多了侍郎父亲、翰林叔父,身份显贵……想到这里,族长太爷摇摇头,自己真是昏聩,得知二房不幸,不为二房悲伤,反倒有自己的小算盘。
当年沈昌是个极有主意之人,对待松江族人不留余地,未免不是因轻鄙族亲贪婪。他的儿子,岂是好算计的?不管过不过继,如何过继,那边自有决断,还轮不到旁人插手。等到族学第二堂课下课,就到了中午时分,沈珏已经迫不及待过来招呼沈瑞出去:“咱们过去用午饭,我已经打人过去订位!”
沈瑞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了一眼董双的食盒。半新不旧的黑漆双层食盒,里面破显空旷,只有一碟米糕,还有一个水壶。
因同沈珏出去是上午才决定,长寿没得到消息,中午还是送了食盒过来。沈瑞虽没打开,可是既是冬喜预备的,指定错不了。
从董双的穿戴吃食看,实不是富裕人家出身。
看着少年揪着温茶吞已经没有热乎气的米糕,沈瑞便将食盒放在董双面前道:“劳烦董小弟帮我一个忙,帮我将这个解决一下,省的回到家里,让长辈们晓得我外食之事。”
董双闻言,抬头看着沈瑞,便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下一颤,忙移开眼睛:“我带了茶点,沈兄与旁人吃吧。”
“大家都带了食盒……你就帮我这个忙吧,你我既是同桌,以后也会常在一处午食。”沈瑞道。
沈珏在旁,已经等得不耐烦,直接提溜起沈瑞的食盒,撂在董双桌子上:“多大点事,瑞哥既开口一回,你应了便是,唧唧歪歪地不爽快!”
董双本还要说话,也因沈珏一番话憋了回去,看着沈瑞无奈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可是谢谢了。”沈瑞拱了拱手,同沈全打了一声招呼,便同沈珏从族学出来,柳成与沈珏的书童七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宗房的马车就在外头,应该是沈瑞提前吩咐过。
沈瑞同沈珏上了马车,道:“你这般大喇喇地出来,也不怕长辈们晓得?”
沈珏挺了挺胸脯,瞥了沈瑞一眼,道:“我又不是小娘子,作甚不能上街?倒是瑞哥,真是个小孩子,连上个街都这般欢喜。”这是被鄙视了?
沈瑞摸了摸鼻子,不解道:“我明明比珏哥大,珏哥怎不唤我哥哥?”
沈珏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早落地几个时辰,就想做哥哥?我可是听说,源大婶子当年是早产生下的你,我可是足月。真要论起来,说不得我比你大两月哩。”
说起来也是两人缘分,这族兄弟两个竟然是同年同月出生,只是一个是前一日夜里,一个是次日凌晨,相差不到一日。
见沈珏理直气壮的模样,沈瑞无语,难道这大小,还能从娘胎里开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