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文定”之礼,杨廷和这个当家人自然也不会缺席,在詹士府打了个照面回来后,他带了三弟杨廷仪与长子杨慎招待客人。
说起来也巧,杨镇虽比杨廷和年长,不过两人是同年举人;沈三老爷与杨廷仪同年举人,沈瑛与杨廷仪是弘治十二年的同年进士。
宾客之间过去虽无什么往来,可眼下叙起关系来,倒是去了生疏,多了几分亲近。
沈三老爷虽是沈瑞亲叔,可杨镇这个“姑父”年长,且位尊,今日就做了主宾。身为大媒的何学士因这几日犯了旧疾,在家养病,并没有过来。
沈家姑奶奶虽病逝,可杨镇这姑父依旧当的理直气壮,待晓得何学士生病之事,替内侄来过婚书之事便当仁不让地抢了过来。
杨廷和与杨慎虽是同姓,可一个在京城人士,一个来自蜀地新都,倒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不过到底同朝为官,两人也认识,便在一处说话。
杨廷仪带了侄儿杨慎在旁招待沈三老爷与沈瑛。
杨廷仪对沈瑛笑道:“看来以后要占玉华便宜,当一回世叔了。”
两人因是同年,本是平辈论交。不过如今结了亲,就差了辈分。
沈瑛道:“既为婚姻,本当如此。”说罢,就重新给杨廷仪见礼。
杨廷仪连忙扶起,对沈三老爷道:“真是羡慕姻兄,有这样出色的侄儿…
杨家这几代人丁也稠密,杨廷仪的同母兄弟就有十人、庶弟两人,其中序齿六人。如今除了杨廷和与杨廷仪已出仕外,序齿第四的杨廷宣是今年乡试新科举人。
在新都一地,杨门父子三进士,已成美名。
不过同沈家这样累世宦门的人家相比,就有些不够看。
杨家父子杨春是在正五品上致仕,杨廷和现在是正五品,杨家的姻亲品级也不高。
可沈家这里,除了当家人是二品尚书之外,连姻亲都是九卿,剩下族中子弟在京做官的好几个,还出过状元。
杨廷仪年岁与三老爷年纪相仿,未及而立之年的沈瑛同他们相比,则是“年轻有为”。在官场上,沈瑛也算是“少进士”,又是庶吉士出身,以后的前程也比旁人容易的走的多。
沈三老爷指了指旁边的杨慎,赞道:“舞勺之年既为新秀才,有这样侄儿在,三老爷何须羡慕旁人……”
杨廷仪谦道:“不过是早下场的缘故,我已经听家兄说了,瑞哥学问也不差,明年童子试应无碍的……”
沈三老爷道:“不过是勤勉,论起天分来,到底不比世侄。”
杨廷和与杨镇这会儿已经寒暄完,正一边吃茶,一边听厅上其他人说话。
杨镇看着少年儒雅的杨慎,再想想沈家的沈瑞、沈珏兄弟,对比自家只晓得淘气的小儿子,真是羡慕嫉妒恨。要是能选择,他宁愿小儿子是个闺女,嫁回沈家,亲上加亲。
谁让次子是个小子,家中虽有闺女,却是庶出。他即便有心与沈家亲近,也没脸用庶女提亲。
杨廷和却是在关注沈瑛,二甲进士出身,又能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是弘治十二年进士中的出色人物。
再有几个月,这科庶吉士就要散馆,最好的出路当然是“留馆”。可对于沈瑛来说,留在翰林院却未必是好事。
谁让翰林院有个沈理在,族兄弟两个年岁相差不过几岁。以沈理的资历与年岁,极可能就是下一任翰林学士,为了避嫌,倒是不好提拔沈瑛。
沈瑛随着三老爷过来下礼,并没有想自己的前程。
他更多的是感叹杨家父子的不俗,十二岁举人,十二岁过院试,这父子足以令大多数读书人羞愧。
再想想杨家老太爷与大老爷、三老爷三进士,沈家即便传承几代人,也只有二房一家达到这个地步。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外地举人已经陆续抵京,准备明年礼部会试。
沈琦也会参加下一科,不过却是心里没底。沈琦读书资质中平,乡试时成绩就不高,会试这里更是没底。
按照沈瑛的打算,沈琦毕竟年轻,考个三、四科下来,也不过三十来岁。到时实在不行,再另选出路。
沈琦这里,却是不想继续考下去,已经有了主意,要是今科依旧落第,就去考教职。
后院徐氏“插戴”完,前院杨镇看着时间,打算要正式过贴。
这时,就见管家匆匆而来,在杨廷和身边低声禀了一句。
杨廷和闻言,眉头蹙起,连忙起身,对众人道:“家中有急事,先容我告退下,稍后就回来”说罢,又吩咐杨廷仪好生待客,就大踏步随管家下去。
客厅上其余人等,都是面面相觑。
如今已经是腊月,杨廷和却觉得额头渗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