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哥将今天见过的朋友点评了一番,又将新尝的吃食说了一遍,弘治皇帝听得津津有味,心中纳罕不已。
寿哥这两年最讨厌读书,对于入宫直学的翰林们都是满心不耐烦,今日却能与几个读书种子谈天说地。还有那吃食,寿哥向来挑食,豆腐类的菜肴是向来不吃的,方才还夸起豆腐于烤着吃好吃。
寿哥一口气说完,小脸上就露出几分恳求。
弘治皇帝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才回来,就惦记下次出去玩了。
“认识的新朋友既是书院读书的学生,那也不是日日得空的,就算你想出去寻他们玩,他们也没空。”弘治皇帝温和地说道。
寿哥眼睛一亮,道:“父皇,他们那边望朔日休假,那等到十五孩儿再去寻他们耍?”
弘治皇帝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不是说沈瑞与何泰之要参加院试,在考试之前他们应是没空呼朋唤友吧?”
寿哥闻言,意兴阑珊:“是了,倒忘了这个了……何泰之还念了一句想要下次再见,沈瑞那家伙却是提也没提,定是怕我寻他玩,耽搁了他读书……”
沈瑞从出生到现下的详细底细,早已写的详详细细,在皇帝案桌上放着。
弘治皇帝没有拦着儿子与其再次交往,也是看在沈瑞勤奋好学上。希望寿哥能受到影响,不再那么厌学。
加上方才寿哥提及的几个新朋友,沈全倒是寻常,何泰之与毛迟的老爹,一个常入宫直讲,一个是弘治钦点的状元,提起职位人名来,皇帝哪里会不知晓?
虽没有见过那几个孩子,不过能同沈瑞交好的,定是也好学向上。
弘治皇帝心中生出几分希望,道:“今日里他们可是提及科考之事了?他们几个的功课如何?”
寿哥想了想,道:“也提了几句,听着他们说话的意思,沈瑞已经是‘案,,院试定过的;何泰之那里,倒不像是十分把握,好像过于不过两可之间。毛迟中秋后回原籍备考,沈全好像也要回松江呢。”
其他人都比寿哥年长,倒是何泰之令弘治皇帝颇为意外:“何泰之与寿哥同庚,要是能过院试,可就是小秀才……”
寿哥不服气道:“不过是秀才,有何了不起?杨学士十二岁举与乡,中秀才的时候不是更小?杨家长子杨慎也是十二岁过的院试,听说他家老二年纪不大,也开始做时文了……”
听着这话,弘治皇帝有些酸意。
詹士府众属官中,寿哥对杨廷和多为敬重。
在东宫任直讲的几位先生中,杨廷和的课风趣易懂,确实比其他夫子讲的精心。
要不是有杨廷和这样的先生在,怕是寿哥对于学习就越厌倦。
弘治皇帝既觉得杨廷和不错,备课用心,又不愿意他影响儿子太多。
他心中叹了口气,摸了摸寿哥的头,道:“是啊,不过是秀才,又有何了不起?即便以后他们中了进士,也不过是寿哥的臣子……”
寿哥一愣,抓住弘治皇帝的大手,满脸顽皮道:“让他们做父皇的臣子,孩儿悄悄地与他们做朋友,等到他们以后晓得孩儿身份,定会吓一跳……”
弘治皇帝想着自己的身体,越心酸,抬头望向远处,目光有几分迷茫道:“都是父皇不好,没有给寿哥添几个弟弟妹妹,让寿哥孤单了。若是你二弟没有夭折就好了,你也能多个臂膀……”
寿哥闻言,后背一僵,眼中露出几分惊骇与痛苦。
衣袖里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他挑了挑嘴角,心中冷笑不已。
若是他那个好二弟没有夭折,那他这个太子还能平安长成么?
若不是那位存了旁的念头,怎么会故意安排小内侍在他身边引得他淘气?若不是父皇真心疼爱,加上只有这一个儿子,怕是早就厌了他。
老天有眼,二皇子夭折,再落地的是公主,也没有站住。这紫禁城内外,依旧只有他一个皇子。
不管那人心中做何想,人前人后却必须摆出慈母的模样。
不过对于那人的私心与变脸,父皇显然已经有所察觉,将他身边的侍从都换了一遍,父子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多了……
仁寿坊,沈宅。
大老爷从衙门回来,徐氏便对他说起今日沈瑞花园待客之事,重点提了毛迟。
“我原本还琢磨瑞哥怎么好好地想起在家招待朋友,见了毛家小哥才有些明白过来论起年岁与门第来,毛家小哥可不是个顶好的人选?比玉姐大三岁,性格看着温和……”徐氏道。
对于状元毛迟,沈大老爷自然晓得其人。
“既是十六了,怎么连童子试都没过?”大老爷关心的还是本人的读书资质。父母在好,本人不争气也没用。
“听瑞哥的意思,是毛家不打算寄籍,所以去年才没回原籍,定好的是今年年底回去,明年童子试、后年乡试一口气地考下来。他是瑞哥的同桌,瑞哥说他的功课比瑞哥还好三分,童子试无碍的,就是乡试说不得也可期……”徐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