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昌笑道:“老夫就从新平堡准备一下,直接进京面圣和打点内阁并各部。”
张瀚道:“预计正式的朝廷塘报今晚准到,大人明早动身的好。”
“嗯。”郑国昌点点头,对张瀚道:“和裕升日后自然也有一个大展的契机,但文澜需注意得意不快心,仍然要如今日这般行事,我观你为人,前两年无有巡抚为难时,也是做人留一线,并不太过逼迫他人,今后我与韩畦行事当然不同,不过,亦要保住本心才是。”
郑国昌既是文官,又是方面大员,对张瀚这个九品佐杂官兼商人说出这一番话来,而且是当众说出,可以说,本朝的文官大佬,几乎没有太大可能出现第二例了。
文官说话,都是要矜持含蓄,不可能如此直言不讳。
赖同心在一旁都听的呆了,他一直以为张瀚和郑国昌的关系就是和自己一样,纯粹拿银子买出来的,现在他也是忍不住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为难过张瀚,不然现在韩畦滚蛋的同时,也就是自己滚蛋的时候了。
这时外间听到消息的郑国昌的长随伴当纷纷跑到厅堂门口,当然还有麻承恩和赖同心等人的亲兵,李慎明的伴当和张瀚的护卫也一并跑了进来,各人脸上都是喜气盈腮。
郑国昌的家下人固然欢喜,可张瀚的护卫也明白韩畦滚蛋,郑国昌上位之后对和裕升和张瀚意味着什么。
很多底下的人不知道张瀚已经能够在朝堂布局,甚至能影响到巡抚的调任和升迁,他们只是觉得,韩畦一直打压和裕升和张东主,现在走了韩畦,来了和东主向来关系密切的郑兵备,当然日后就是郑巡抚了,加上麻总兵,赖参将,整个大同张东主与和裕升基本上就是横着走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欢喜不禁,郑国昌的家人带了头,各人也多是下拜行礼,只有张瀚的护卫虽然脸上全是笑容,但还是站直了身体,只是向厅堂行的军礼,不过他们行礼时说出拜贺的声音却是整齐划一,显得声势十足。
郑国昌感慨道:“文澜,也就是你能带出这些弓手,说句不怕总兵官着恼的话,这些虎贲之士,不比他的家丁和正兵营稍差啊。”
麻承恩也注意到了张瀚护卫的表现,他当然不会着恼,也是由衷道:“论气势,论这傲气,倒是比我的家丁还强过几分。”
“天爷……”常杜氏嘴巴里能塞进好几颗鸡蛋,她现在能说的就只有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慨词语了。
原本她以为张瀚只是和这些大人物用银子买出来的关系,现在她才知道,事实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常杜氏呆的时候,常宁拉着她悄悄离开,这边有一个侧门,从侧门出来就可以了。
出来十几步之后,常杜氏拍着胸口道:“瀚哥原来真的和总兵官,还有兵备道……不,巡抚大人有这么好的交情,那日后这生意便更好做了。”
常宁哭笑不得,只道:“这些事你少管,也少谋划。”
“嗯,嗯。”
常杜氏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盘算起来。
……
事隔多日,大同各处的喧嚣都终于平静下来,虽然韩畦去职,郑国昌接任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开来,但各地的风浪都渐渐平息,似乎所有人都在心理上有些倦怠,这一番的大战对张瀚来说行有余力,对身处中下层的人们心理上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商团暂时还是还归各处,只不过军政司的人开始在四处寻访合适的地方修筑营地。各个商团还是在原驻守地驻守,只是将原本不脱产的身份改为脱产,对这个决定,各地的商会成员通过理事会开会之后也是十分赞同,这一次北虏的威胁叫所有人都有些害怕,而商团的表现也叫所有人都感觉振奋。
马人和蒋大临,张彦宏三人一起从商会里出来,四周的人都在向他们问好。
张、蒋二人是最后关头,在马人家里跪求原谅,当然张瀚不会这么轻易接受,如果人犯了错又不付出代价,以后如何服众?
这两人被剥夺了原本的理事职位,削减分红,并且要在商会担任具体职务,也就是少吃多做,缩着尾巴做人。
这些条件这两人都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不管蒋大临和张彦宏有多蠢,他们都是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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