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始终没有出声,或许是他出声了,但是声音不大,所以她听不见。
一阵嘈杂声过后,终于安静下来,她听见了韦柔的声音。
韦柔在苦口婆心地宽慰劝服韦太后,话说得挺好听的:“杨尽忠只是一个奴婢而已,总是他犯了大错,陛下才会惩罚他,不然陛下怎会和他计较?
娘娘不要听信一面之词,以为陛下不敬您,这天底下,你们才是最亲的人呢。小心有人居中恶意挑拨,坏了你们的母子情分。”
韦太后哭了很久,终于呜呜咽咽地走了。
清心殿里重新安静下来,钟唯唯拉开门往外看,恰逢看到重华侧对着她,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仰着头看向远方。
仍旧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玄色绣金的帝王袍服随风飞扬,孤独又寂寞。
钟唯唯的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难受得她差点不能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缩回去,轻手轻脚地把门关紧,靠在门上了很久的呆。
当天晚上,尚食薛凝蝶照旧送美食过来,钟唯唯食不下咽,全都便宜了添福。
她按时去上值,被告知重华去了昭仁宫,不需要她去伺候了。
同时还得知了今天下午的事,杨尽忠刚被拖下去行鞭刑,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万安宫。
韦太后急匆匆赶来阻止,鞭刑已经行到一半。
韦太后把人强行带了回去,又找重华大闹了一场。重华不管她怎么闹,都是一言不。
她拿重华没办法,只好借着韦柔递来的梯子退了回去。
李安仁特意知会她:“陛下被太后娘娘怪责不孝,都是为了你,该怎么做,你心里都明白吧?做人要有良心。”
钟唯唯笑眯眯的:“好啊,我这就去给陛下谢恩。”
“你改个时候去吧。陛下这会儿正忙呢。”
李安仁赶紧拦住她,陛下特意去了昭仁宫,就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
若是知道她又被他撺掇去昭仁宫,岂不是又要拿他生事?
第二天午后,重华回到清心殿,身边跟了一位新任命的起居郎。
起居郎是新科探花郎苏琼,寒门子弟,最大的依仗就是新帝的宠信。写得一手好字,尽职又尽责,品行还很好。
看到苏琼,钟唯唯把心放回去,重华开始培植完全属于他的势力了。
既然起居郎的事情有人做,重华也无意再让她经常跟随,那她只需做好彤史的分内事就可以了。
她处理惯了各种各样的杂事,突然清闲下来,就有了其他闲情逸致。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窝在赵宏图拨给她放杂物的库房里,研焙茶叶,分茶育汤花,幻化出一副又一副的绝美图案。
然而她总是觉得有人在窥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