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和长孙浅雪落在螺船上,丁宁看着林煮酒和张十五,一时沉默没有回应。
“先前你不是说九死蚕对你而言都是未知,不敢修习?是最后杀入长陵时才修的?”林煮酒却是看着丁宁,又问道。
丁宁缓缓点了点头,道:“说是九死都能活,但谁能有死一次试试的勇气?既没有先例,便怀疑或许是昔日幽帝故弄玄虚,想骗自己的对手修行这功法,临到了长陵战时,天下宗师云集,现无法杀入皇宫,便临时修行。”
林煮酒道:“然后呢?”
丁宁道:“识念困于无边黑暗之中,如囚于地底茧中,不死不活,虽有感知却无法判断所处,无血肉之形,如此不知年月,直至新生,重见天日,才知已过三年。”
“不知自己死活,永囚无边黑暗之中。那真是比我在水牢之中还要难过的多。”林煮酒看着他说道。
久别重逢,然而说到此处,无论是林煮酒还是丁宁的面上都没有丝毫的笑意。
因为这往事说来尽是苦。
“怪不得后来我听说过你在长陵刚有些名气时,申玄都见过你,看你骨龄都没有问题。不过那幽帝老儿的功法终究没有假。来,喝酒,吃菜。”
张十五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眼眶已是微润,很多年前他是庄稼人,后来成为巴山剑场出名的剑师,再后来隐居在长陵做花匠,性子却从未改变过,依旧和当年初识时一般朴实。
听着这样的声音,看着倒在杯中的酒,丁宁莫名的有一些恍惚。
似乎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和很多年前长陵的那些林间喝酒时一样。
张十五端起了酒杯,他看了一眼长孙浅雪,忍不住有些羞涩,但又忍不住笑了笑,对着长孙浅雪和丁宁诚恳道:“恭喜。”
听着这句话,林煮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这船上苦尽甘来,如冬雪消融,春暖花开。
长孙浅雪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喝酒。”
林煮酒一口饮尽杯中酒,夹起同样如桃花的鱼片。
就在此时,海上远处却是风云声。
有一道隐隐约约的怒吼声传来,随之一股暴戾的气息朝着天地之间扩散,让那些盘旋在空中的腾蛇都感到了极度的恐惧,不受控制的往外逃窜。
丁宁微微皱起眉头。
他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很快看到一些白雾被这种暴戾的气息冲散,然后他看到了那座漂浮的城的轮廓。他一生看过很多奇迹般的事物,此刻看到这样的浮城,他也不由得感到震惊,出了和林煮酒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城时的感叹,“原来真正的胶东郡竟是如此。”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他有些刻意的放出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包括他藏匿于体内的诸多锋锐的剑气。
有无数道透明的剑光从这艘螺船的周围往外绽放而出,就像是一场壮丽的白日焰火。
远处那漂浮的城廓之中,那股暴戾的气息骤然消散。
出那股暴戾气息的事物,随即竟是给人一种感知到老友到来般的欢呼雀跃的感觉。
随着往外扩散的海风,隐隐约约之间,又有宏大的声音传来,但这次却并非怒吼,而是有种类似婴儿欢呼般的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