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家点点头:“跟太太说,我知道了。”
那丫鬟却没走,来到甄妙面前盈盈一礼:“这位太太,我们太太请您去内宅说话。”
甄妙看了罗天珵一眼。
罗天珵眉眼柔和下来:“去吧。”
甄妙这才跟着丫鬟往里面走。
胡府并不算大,统共三进的宅子,后院南北两排厢房仿佛刚翻新过的样子,院里种着数棵石榴树并一丛芭蕉,收拾的整齐明了。
甄妙由丫鬟引着上了台阶,一个年轻妇人就迎了出来,未语先笑:“来了贵客,外子不在,实在是失礼了。”
甄妙就仔细打量这妇人一眼。
二十出头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是副讨喜的面相,穿一身浅水红窄袖夹袄,更显得肤色白皙。
说不上是顶美的人,但胜在喜庆灵秀。
年轻妇人同时在打量甄妙。
不过是一件青布袄子素罗裙,却偏偏衬的女子如墨,肤胜雪,面如三月桃花,颜似漫天朝霞,仿佛把天地灵秀都集了一身。
年轻妇人眼珠转了转,心道这样的人儿倒是罕见,据说青阳金家要来的是金家公子,这位能跟着来定是极受宠的,也不知是那公子的妾侍还是外室了。
至于正室,她是没想过的,大户人家,讲究的是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嫡妻要是这般模样,应酬人情往来被有心人盯上,不是招祸么,再说,也没有嫡妻跟着出门的道理。
年轻妇人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多了几分疏离,招呼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子这般的美人儿,快进屋坐。”
青阳金家不能得罪,一个妾侍,打心里她其实是看不上的。
年轻妇人态度的微妙变化让甄妙微怔,随后了然。
唉,太美了果然会没朋友的!
年轻妇人把甄妙引进内室,坐在美人榻上道:“妹子叫我一声胡姐姐就是了。”
甄妙从善如流,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胡姐姐,您可以叫我阿四。”
这是不想透露姓名的意思。
外面坏人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落在胡氏耳中,却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连姓名都没有的贱籍,说不定是买来的也不一定,当下笑容又淡了几分。
甄妙觉得好诡异。
这妇人态度一波三折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着那事对罗天珵的重要性,还是按捺着性子与胡氏寒暄。
胡氏又问了青阳金家的情况。
甄妙显然不知道,一问就只能呵呵。
胡氏眼中就带了鄙夷,果然是个外室,对金家半点不了解。
甄妙心肝颤了颤。
这态度又恶劣了哟,难道是因为一问三不知,这妇人起了疑心?
可要是起了疑心,她鄙夷什么啊,怎么不直接试探呢?
二人各怀心思,气氛就冷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哭闹声,紧接着一个小娃娃冲了进来,扑到胡氏怀里哭:“娘,花糕不好吃——”
跟在后面的丫鬟一脸尴尬:“太太,哥儿嫌今日的花糕上面没弄花样。”
见儿子哭,胡氏皱了眉:“往日花糕上不都印了玫瑰花纹的吗?”
“说是模子坏了,就没印。”
那娃娃哭声更大:“娘,我就要吃带玫瑰花纹的花糕!”
胡氏一脸尴尬看向甄妙:“让妹子见笑了,这孩子被娇惯坏了。”
甄妙摆摆手:“小孩子都这样。”
不过是个三四岁大的娃娃,可不正是认定了什么就不放手的时候。
见母亲不理会自己,小娃娃哭得更惨,抽抽搭搭的竟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胡氏慌了,一边拍着小娃娃的后背,一边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甄妙这才仔细看了看,现那孩子瘦得可怜。
这个样子,她要是这么干坐着无动于衷倒是尴尬了,就走过去道:“哥儿没事吧?”
这个时候胡氏心里不好受,就顾不得对甄妙身份的看法了,加之男主人不在家,没个依靠,就忍不住把苦楚对甄妙倒了出来:“这孩子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一直精细养着,谁知道后来就渐渐不大爱吃饭了。”
“哥儿只喜欢吃花糕类的点心?”
难怪生在不愁吃喝的人家还这么瘦弱,原来是偏食。
胡氏摇摇头:“倒也不是,璋哥儿只是看那些点心花样新鲜吃上两口,要是同样的口味没了花俏样子,他就一口也不吃了。”
“这样啊。”甄妙想了想才道,“胡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做些馒头给璋哥儿吃吧。”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她要是先把小家伙笼络好了,至少身份暴露时不会直接被轰出去吧。
“馒头?”胡氏蹙眉,“璋哥儿从不吃的。”
甄妙抿唇一笑:“胡姐姐不如试试,我做的馒头,璋哥儿说不定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