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怔怔的望着何意离去的背影。冷不丁听到施槐巍一溜小跑过来叫道:“师父,大家都走了,你不跟上去么?”
……
那少年口中的屏山迷障,其实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叫醉姥姥雾。祁连山半山腰处终年环绕着一股淡淡的薄雾。走上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觉得昏昏欲睡,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四肢乏力晕倒在路边,等到第二日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山脚下。起初有几人不信邪,特意带上猎犬结伴上山,结果才爬到一半便连人带狗一起昏睡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被扔在山脚下,身上的钱袋也被路过的偷儿尽数扒了去。那几人互相埋怨对方,又觉得就此空手回去有些难为情。便编造了一个谎言,只道上山时遇上一名背着葫芦的老妪,他几人见她不慎跌倒,便上前搀扶,老妪感谢不已。便请他们去自己山中老宅中做客,等醒来是发现自己先前见到的宅院早已化为乌有,原本以为是黄粱一梦,没想到几人梦境都相同,这才知道自己几人是遇上了山间精魄作祟。那几人咬死了如此,而那薄雾确实又生得古怪,时间长了以讹传讹便传得越发离谱起来。醉姥姥雾也因此得名。
那少年道:“我们谷主预备了数十顶软轿,有神医帖的,凭帖上轿,自然有人负责将诸位送上山。没有神医帖的,请自行想办法,三日后的这个时候咱们山顶上见。”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枚牛角,对着山上呜呜的吹了几声。不消一刻,便有数名力士抬着竹藤软轿从山腰上走下来。
若不是每一份帖子上都指明了被邀请的人,郝源道还想将自己孙女带上山。他有心想看看阿苒的实力,便装作无事人一般将阿苒的那份神医帖藏了起来。黄莫两人也不点破。这世道就是靠实力说话,若阿苒有实力上山,他们再站出来也不晚,反正得罪施槐巍的又不是他们。
那郝语环见何意并未上轿,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便对其他人道:“大家千里迢迢来到药王谷,不就想进去见识一番?依我看,与其各自为政,不如集思广益,一起来想办法。若是能调配处破解此雾的解药,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话音未落,就听一个老郎中道:“小姑娘,莫非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郝语环看了一眼何意,见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心里不由暗暗气恼,脸上却抿嘴一笑:“所谓的屏山迷障,想必就是某种药草释放出使人昏睡的气味,其原理应该与迷药相似。只不过没有见到这种药草前,不能轻易下定论。我手里有一副清心凝神丸的方子,寻常迷药都可以解开,不知诸位是否愿意一试,只需要将这枚药草带下来与我瞧瞧就行了?”她见众人似乎都有些迟疑,又道:“方才的太医令正是我家祖父,这方子正是他老人家亲自操刀,诸位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祖父么?”
那老郎中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有此方在手,为何不亲自上去?”
郝语环被他问的一窒,旁边一个胖子却笑道:“穆老头,你是老糊涂了吧,也不动脑子想想,若是此方有效便罢了;万一没效,她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被人从半山腰上抬下来,还要不要做人?”
那胖子姓牛,双名海山,本是个游方郎中,到这里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郝语环原本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最好能引得何意上前寻她相助,没想到竟然会被这帮市井之徒联想到龌龊下流的地方上去,当下又羞又气,怒道:“不要就算了。”
那牛海山连忙道:“可别,穆老头年纪大了,你让人家爬上去再爬下来,岂不累得慌?还是给我老牛罢,即使没效果,被扔下来我皮糙肉厚也不怕摔。”他嘴上虽然说的好听,心里却暗道:“反正老子就没指望能进药王谷,若是能骗出太医令手上的方子,就算被扔下来也不吃亏。”
……
阿苒这边也在讨论该如何应对。
施槐巍愁眉苦脸道:“药王谷仗着这醉姥姥雾藏了那么多年,肯定不那么简单就能破解。”
阿苒想了想道:“那人不是说了么,走上去不知不觉便会中了迷障直接晕倒,若是运气好认出药草也就罢了,万一要是没认出来,岂不是白白耽误一天时间?总共只有三日。对方摆明了让我们第一日试探,第二日想办法调配解药,第三日上山,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错,就没法进入药王谷。”
施槐巍听了她的分析,忍不住喃喃道:“高啊,真是高啊。这题目看起来不难,不声不响从辨识草药到成功配制解药,没十几年经验未必拿的下来。”他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我总得亲自上山去看看,不看到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凭空想也是想不出解药的,白白耽误时间罢了。”
阿苒沉吟片刻,道:“对方他只给了一天时间调配解药,这说明这解药所需材料应该不难找到,没准镇上药房里就能抓到。”
施槐巍闻言,顿时机灵一颤,抬起头与阿苒对视一眼。
却听那边郝语环脆声道:“时间如此有限,对方不可能故意刁难咱们,解药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若不是可以直接采集到的相生相克之物,就是能够轻易取到的材料,唯一的难点在于选药与用量上。”她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道:“你速速去镇上药房里将能买的药都买来。”
施槐巍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她若将药都买回来,自己就算想要调制解药,也只能问她去要了。施槐巍这辈子都不想向姓郝的低头,当下急忙对阿苒道:“我们也去。”
阿苒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银子么?”
施槐巍才想起来,这几个月来他们除去吃喝住行,光花在做青霉素实验的钱就不在少数,不由脸白若纸,颤声道:“这下可怎么办?”
阿苒叹了口气:“我再想想。”
何意见她眉头紧锁,心底涌起一阵淡淡的不悦,便开口道:“不行的话,干脆放把火,烧出一条道来。”
施槐巍跳起来道:“那不是把药王谷往死里得罪了?不行,不行,决计不行。”
何意一提到火,阿苒就想起那日着火时,他背着自己从火中逃离时的情景。那时候何意冷冷的说她一句蠢货,她还不服。回去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除了鼻口被衣袖遮住没有染上炭灰之外,其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一块黑一块白,整个人看起来又呆又傻,就像是从煤炉里打滚出来的一般。
阿苒悻悻的垂下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轻声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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