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似乎没有听清。待她又重复了一遍,才摇了摇头,道:“他们就算说了什么,我也不可能听得懂。”
也对,苗人不通汉话,何意也不懂苗语,就算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懂。更何况这里除了她,没人知道何意的来历。姜橧那老奸巨猾的家伙,除非脑子进水,否则是绝对不会对外提及何氏剑门的人被她带走的。
藏铃衣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是否有地方露出马脚。她要扮演的是一个一心一意爱慕着何意的纯情少女,不可以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轻薄狂放之意。否则她的付出她的牺牲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所轻视,她要让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铭刻在心,要让他对自己产生强烈的责任感。男人就是这样,即使嘴上不说。对处与非处依旧敏感得很,她必须尽可能的收敛媚态,就像……当初自己在面对阿璘时那样。
却听何意低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虽然藏铃衣曾有几日夜夜都与他缠绵,但那也是为了加强蛊虫之间的联系,再赢得她想要的地位之后,她就与他分开了。
藏铃衣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兔子那样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她的声音又羞又怯,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颤声道:“他们说你的身体好多了,可,可以继续借命双修……不,不。我就是来看看你。”
何意沉默了一会,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借命双修?”
藏铃衣的脸仿佛更红了,她垂着头,咬着嘴唇,声如蚊呐:“你那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可我们还在半路上,离这里还很远,我没有办法,只好用了借命蛊,把我的命借给你。”
何意脸上似是微微有些动容,却没有说出话来。
藏铃衣羞得几乎要将头垂到了地上,只低低道:“借命蛊是夫妻蛊,彼此性命相连。我原本是要成为圣女,以处子之身守护圣蛊的,但有人暗算我,她将动情蛊下在了你身上。如果不交合,你会痛苦而死,可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那样,我没有办法……”
何意更加沉默了。
藏铃衣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道:“我没法成为圣女,就只能去偷了圣蛊,种在了你我身上,要挟他们必须来救你,否则我就带着圣蛊一起去死。我们乌菩教不允许自杀,我却生出了如此罪恶的念头,我,我的心里实在难受得紧。”她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真的,听起来就像是为了何意不惜一切至情至性的少女。
滚烫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床沿上,何意伸手轻轻将她握住,少女顺势便伏在了他怀中。
何意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就像是做过千百次那般自然而温柔。藏铃衣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不受控制似的怦怦乱跳,她那被情伤绝望的少女心似乎又死灰复燃了起来。从来没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他明明没有说出任何甜言蜜语,她却能从中感受到对方的温柔与怜惜。颜九针一直是冷淡而疏离的,姜斐从小到大就只知道欺负她。她没有父亲,记事时起母亲就已经疯了,她是祖母为了生命的延续给母亲安排的男人。大概用完之后就被杀掉了罢,毕竟药王谷不比青苗,没有正常男人愿意接受一个早已失身且疯癫的女人。
藏铃衣的泪水染湿了何意胸口的衣襟,只听他轻声道:“别哭,等我身子好起来,我带你离开。”
藏铃衣哭着摇头道:“我发下了血毒之誓终生不离开青衣苗人谷,等你好了之后,你就走吧,别回来了。”夫妻蛊,子母蛊双重加身,他就算想走也迟早会回来。尽管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她还是要摆出个姿态来。
何意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那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
藏铃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猛然抬起头看着他道:“真的?”
何意的胸骨被她压得有些痛,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点了点头道:“真的。”
藏铃衣欢喜之极,扑在他怀里,只是哭着不说话。
何意无奈的说:“怎么又哭了。”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三月里的春风,世上任何女人听了都会身子发软。
藏铃衣的身子就已经软了,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少女的身子忽然有些颤抖起来,她的衣衫单薄,手臂上赤裸的肌肤被夜里的寒意侵染,显得有些冰冷。何意轻轻将把她揽进怀里,用自己身上的被子将她裹住。少女的胸膛饱满而挺翘,不知不觉中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解开了。赤裸的身子缠上了青年的腰肢,藏铃衣喘息着伏在他怀里,唇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床顶蜘蛛结下的网微微颤动着,一只懵懂无知的小虫撞上了丝网,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