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长方形的大抽屉里,盖着一张白布单。管理员掀开了白布单顶部,露出了一个小伙子的面容。
看着这亲切和熟悉的面容,尤叔的妻子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尤叔也心疼地落下了眼泪。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搀扶着妻子伤心地落泪。
也许是受到了尤叔夫妇俩的感染,也许是觉得小伙子过于悲惨,宝警官的眼眶也湿润了。
是啊!昨天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今天就静静地躺在了停尸柜里。这个变化太突然了!这个落差太大了!谁赶上这种事都是难以承受的,更何况是一对年过半百的人。“老年丧子”这是人生的一大不幸。偏偏让尤叔夫妇赶上了。
这种不幸,对于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来说也就是一说一听。也知道是最大的不幸,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没有那种深刻的体验。
这种不幸真是让人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痛苦难耐,这种不幸意味着当事人的后半辈子将要在痛楚中度过,将会失去老年的欢乐,不会再有圆满的幸福。
尤叔从提包里拿出来一瓶白酒递给站在一旁的管理员,然后低沉地说:“给您添麻烦了!”随后,又拿出来要走的人用的铺盖、要穿的服装以及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一起交给了管理员。接着说:“有什么事,您就多关照吧!”
管理员接过了所有的物品说:“这的事,您就放心吧!保管给你弄得好好的。”说完又看着尤叔问:“那把单子盖上了?”
尤叔的妻子最后看了看儿子,鼻子一酸又流出了许多眼泪,然后点了点头。尤叔轻声地说:“盖上吧!”
这就是和儿子的最后一面,以后再想见面就只能看照片了,真人就永远看不见了。管理员把白单子盖在了脸上,接着轻轻地推上了大抽屉,嘴里自言自语说着:“再见了!”
走出太平间,宝警官带着他们又去了一趟急诊部,把他们儿子的衣物收走。还带着他们去了一趟工业局,把孩子办公室的遗物收走,最后又开车返回了草甸镇。
汽车停在了农行门口的马路边上,宝警官下了车来到了右侧后门边拉开了车门,搀扶着尤叔的妻子下了车。尤叔下车后说:“到家里坐会儿吧!都到中午了,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得赶回所里去,还有别的事。”宝警官客气地说,然后又安慰着说:“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太难过了,还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过好自己的日子。”接着又说了一句:“那我就上车了。”
告别尤叔夫妇,宝警官开着车赶回了派出所。
第二天一上班,宝警官正在办公室写结案报告,值班长老关推开门说:“宝警官,快出来,门外有人找。”
“是谁呀?”宝警官有点纳闷:这么早谁会来找我呢?
“一个姓尤的同志。”老关笑着说:“赶紧出去吧!”
宝警官来到了派出所大门外,看见尤叔站在门口,于是走过去说:“尤叔,您来了!到办公室里坐吧!”
“不去了,就说两句话。”尤叔好像思考着什么事,接着问:“那三个杀人凶手会怎么处理呀!”
“这个得等最后由法院宣判。”宝警官觉得尤叔好像心里有什么话,便说:“您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我们会充分考虑您的意见。”
“昨天晚上,我和老伴商量好了,觉得那三个人虽然杀了我的儿子,可是也怪可怜的,就不要判他们死刑了,能轻判就尽量轻判吧!”尤叔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宝警官没有想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尤叔接着说:“如果重判了他们,又要有三个家庭受苦了,他们的父母也会失去自己的儿子,老人心里难过呀!”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叹了一口气又说:“那三个孩子也不愿意出这样的事,都是一时糊涂没有控制住。既然事已经出了,就让我们一家承受吧!别再让那三家跟着一起承受了。”
尤叔的一席话,真让宝警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两口子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那么背痛欲绝,却仍然为对方着想,为对方的家庭着想。他们并没有想怎么去制裁对方,而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努力为对方解脱。这是一种多么高的境界,这是两个多么善良的人,这是一种多么博大而广阔的胸怀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