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应允?”皇上阴森森的声音,听得背心凉透。
“殿下,殿下他,可能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公共结结巴巴地说。
“一时?!这都几个月了!”皇上咆哮起来,一把打翻丹药盒子,红了眼杀气腾腾地吼道:“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朕要给他点厉害看看!叫他不见棺材不落泪!”
言毕,又是一阵猛咳。
谢夫人正在做女红,凝神间,一针下去,指间剧痛,她猛地一缩手,看见鲜血冒出来,赶紧含进嘴里,只觉得心神恍惚的,一个劲发慌。
她烦躁地放下衣物和针线,在屋里走了几圈。
今天怎么感觉这么不好,罢了,罢了,还是去佛堂拜拜吧。
“臣还有本奏。”谢大人出列。
刘将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皇上阴冷的目光刺过来,众臣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臣要为六殿下请命。”谢大人跪下来。
皇上冷笑:“如果朕不允呢?”
“臣还会再请。”谢大人也是倔脾气。
“再请朕就杀了你!”皇上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话语里,带着气急败坏的怒气,他已经开始赤裸裸地恐吓,警告谢大人,不要一再地挑战自己的权威。
“臣也要请!”谢大人成心对着干,他已经横下了一条心。非但不怕,反而还提高了声音。
“你,不怕死?”皇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他已决意。要拿个人开刀。谢大人,你自己要送上门来,可就怪不得朕了。
“臣,请命到底。”谢大人一字一句,众臣吓得战战兢兢,不知谢大人是撞了什么邪,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朕就成全你!”皇上阴测测的声音掩盖不了极度的愤怒和杀气,他厉声道:“拖出去,午门斩首!”
众臣吓得腿一软,都跪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求情。
谢大人被拖了出去,他没有求饶,神色泰然。
刘将军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喀嚓”一声,手起刀落。谢大人在皇宫午门之外身首异处。
刘将军默然合眼,他佩服谢大人,却又为谢大人不值。
谢府佛堂里,谢夫人正在捻珠念佛,忽然,绳子断了,佛珠散落一地。
谢夫人只觉心惊肉跳。赶紧放下佛珠,拿起棒槌来敲木鱼,谁知一捶下去,棒槌竟也断了!
她再赶紧,放下棒槌,从神台上下来。却一溜,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疼,急急忙忙来上香,执香在手,火柴不知划了多少根。就是点不燃。
谢夫人一时间六神无主……
禁军执行手走进朝堂复命。
皇上冷笑一声:“看是他嘴硬,还是朕的刀硬,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句话,说出来很解恨,他不但是说谢大人,更是要说给朗昆听。他就是要这样,做给朗昆看,他要让朗昆知道,他的刀永远都是最硬的,朗昆是猴子,谢大人是鸡,鸡已经被杀了,看看猴子怕不怕!
沉默了一会,刑部官员才抖抖梭梭地请示:“皇上,谢……罪臣谢端定,该按何罪定论,他的家人、家产,该如何处置?”
“忤逆犯上,按照惯例,抄没家产,男子充军,女子为奴。”皇上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刑部官员说:“退朝后,你,到正阳殿来见朕。”
“不好了,夫人——”濒洲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白着脸说:“老爷,老爷被午门斩首了!”
谢夫人一听,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好不容易被掐醒过来,只顾得号啕大哭:“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啊?”
梨容满脸泪水,匆匆赶出来,望着母亲崩溃的样子,大脑一片空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谢夫人哀号着问濒洲。
“我,送了老爷去上朝,估摸着,要散朝了,就带了轿子到宫门口等,却看见内殿里的公公跑出来,对我说,”濒洲哭道:“说老爷在朝上顶撞皇上,被皇上推出午门……”
濒洲说不下去了,张开了嘴大声哭起来。
“老爷你糊涂啊,你怎么可以顶撞皇上……”谢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你到底又为什么事较劲啊……”
早上的奏折,父亲临别的决然,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梨容的心一紧,她知道,父亲是为朗昆请命才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是为了自己。
都怪我啊,都怪我——
梨容顷刻间,如万箭穿心,胸口一阵绞痛,喉头一抽,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口而出,刹那间天旋地转,一头扎倒在地。
夫人才醒过来,小姐又吐血晕了过去,众人都慌了手脚,谢夫人惨叫一声扑过来:“梨容,你可不能有事啊,娘就你一个了,娘不活了啊——”
就当谢夫人披头散发地抱着一脸苍白的梨容,凄厉的哭声还未曾把梨容唤醒,众人也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谢府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兵丁一拥而入,公公双手背后,傲然而冷漠地走进来,望着谢夫人冷笑,缓缓地打开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