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囤兵边境,旌旗迎风飘扬,好不壮观。
正如朗坤料想的,一路前来,天气渐暖,回栾山脉冰雪消融,给养源源不断地送上来,各地援军也做好了待命准备。他的大军就是在这里跟蒙古人耗上半年,也不是问题。
这一仗,他等了足足六年,一定要赢。
雪已经慢慢在化了,露出一块块不匀称的枯草地。
对面的蒙古营地中,到处漂浮着一股不安的气息。往年的这个时候,蒙古人才刚开始赶牧放羊,如今,却被逼着接下战书。去年冬天的粮食和草料储备已经不多,加上挞西一死,军心浮动。眼见着,难以取胜,偏偏又还要错失一个春天的放牧时节,这么一来,秋天又成问题,一年都成了问题。
打,是输;不打,也是输。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呼延吉措坐在帐篷里,阴沉着脸,一筹莫展。
“汗王,”也力将军进帐禀告:“中原派使节来了,说三日后开战。”
也力迟疑了一下,说:“汗王,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是不是仔细考虑一下,是战,还是……”
“你给我闭嘴!”呼延吉措咆哮起来:“要我跟中原人投降,门都没有!”
也力不再说话了。
“去!”呼延吉措用手一指:“去把莫齐牙叫过来,商量三天后迎战的事!”
也力迟疑了一下,站着没动。
“我叫你去!”呼延吉措大吼一声。
片刻,莫齐牙进来了。
“这仗你准备怎么打?”呼延吉措劈头就问。
莫齐牙沉默了一下,断然道:“打什么打。结果只能输。”
“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呼延吉措红了眼,决然道:“就是死也得打!”
“汗王,您不能意气用事。如果我们投降,还可以保存实力,但如果打,不仅仅是输,看中原的阵势,是想灭蒙古国。如果打到都城。蒙古就不复存在了,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啊。”莫齐牙跪倒在地:“汗王,中原人可以忍这么多年,我们或者只要忍一年,到时候。加倍夺回来!”
呼延吉措点点头,环顾一下四周,闷声道:“你们,还有谁,是这种想法?”
目光所及,将领们一个个,都跪下了。
“起来,拿出大蒙古的气概来!”呼延吉措狠声道。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侍卫端了一大盘羊肉进来:“汗王,该吃饭了。”
呼延吉措猛一下。掀翻了侍卫手中的托盘,羊肉洒落一地,他绝望地喊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将军们尽数退了下去。
帐帘一掀,忽然进来一个人。
呼延吉措瞪着血红的眼睛望过去,稚娟正在弯腰收拾一地的羊骨头,一块块捡起来放回托盘里。
“你来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她直起腰。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弯腰下去。继续捡。
“我问你来干什么?”他一把冲过去,再次用力地打翻案上的盘子。羊肉和骨头又抛了一地。
她依旧不语,再弯腰去捡。
他猛地一下揪住她前胸的衣襟,把她竖着拎了起来,低吼道:“你别在我跟前晃!我讨厌你们中原人!”
她仍旧沉默,却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终于被彻彻底底地激怒了,狠狠地把她惯到榻上,几下扯去她的袍子,重重地压了上去……
高傲的中原公主,就该被我们蒙古人奴役!
“现在你冷静下来了?”稚娟缓缓地坐起来,披上衣服:“可以好好说话了?”
呼延吉措整整衣服,走下榻,将自己沉默地陷入凳子上的虎皮中。
“你不要一意孤行……”她披上袍子,走近他。
“你不要妄想给中原人当说客!”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我是你的妻子,当然为你着想。”她淡淡地说。
“是么?”他嘲讽道:“我可记得,你骨子里,还记得自己是中原的公主呢!”
她避开话锋不答,只问:“你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为你们中原人永远是蒙古的手下败将!”他闷声道。
“谁规定了?一定是永远?”稚娟不屑道:“这一次,你们铁定输!”
他愠怒地一眼瞪过来,好象要吃了她。
“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例外,”她淡然道:“只是不肯承认。死要面子!”
“我顾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面子,而是蒙古国的面子!”他语气急促地反驳。
“你是想要面子,还是想灭国?”她冷冷地一句话丢过来:“告诉你,我六哥可是个决断的人,若三天之内你还没有答复,等到大军逼近,你后悔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