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香。
伙房里飘出了香味。
“夜将军做着什么好吃的,真香,我瞧瞧去,也学上两招。”史长治一边说着一边朝伙房掠去。打算把夜千泽的晚餐抢了。
“就你那样能学上半招算不错了,要学应该是我这种聪明绝顶的人去学。”
公孙程阴阴地说一句,人也跟着掠往伙房。
“你俩都是笨蛋,爷爷我才是一学便会的人。”胡九功不甘落后,更怕前面两个家伙抢光了好吃的,赶紧追去。
“余兄,你瞧瞧他们,闻着了香味,就像饿了几百年的饿鬼似的,不行,我得去教训他们一番。”
徐周找了一个借口跟着走了。
申不害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像是惊喜地说道:“余兄,灶王爷显灵,咱得去拜会一下。”说着,装模作样地朝伙房走去。
余许浅浅地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的一点胡子,说道:“想去抢吃的直接说出来,何须拐弯抹角找尽借口。”
说着,他身子一闪,比前面那几个家伙更快,竟然抢先一步掠入了伙房里,那几个家伙愣了愣,余许也太猛了吧。
余许淡淡的声音刺进他们的耳里:“抢吃的,动作要快!”
音落,五道人影就像猛虎一般,全都扑进了伙房里。
那些士兵也跟着不客气地攻入伙房。
夜千泽这一次无法连锅一起端着走,因为红薯饼被他捞起了大半,锅里还残留着几块,要是连锅一起端走,只能吃油。
听到动静之后,他赶紧弃锅,端起盘子里的那些红薯饼,七闪八闪的,就掠出了伙房,那群逗比扑到灶前,动作快的,还能从油锅里捞到一块红薯饼,顾不得太烫,捞着了就赶紧往嘴里塞去,要是不吃,会被他人抢去。
“真香!”
捞到一块红薯饼的余许,啃咬了一口,虽然烫得嘴巴有点难受,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句。
他们会烤红薯,会煮红薯,就是没有炸过红薯,原来炸红薯饼这般好吃。又香又脆,表层还有一点点的葱花,更添香味,明明是油炸的,很多油,可是吃起来的时候却不觉得油腻。
“余兄,分我一点。”
没捞着吃的徐周,飞快地从余许的嘴边撕走了半块的红薯饼,飞快地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臭小子,我的饼你也敢抢,兄弟们,揍他!”
余许笑骂着。
众人却是朝他扑来,想学徐周。
见势不妙,余许赶紧像夜千泽那样,逃之夭夭。
胡九功在锅前,拿着那个锅铲,在锅里捞了半天,除了油还是油,什么都没捞着,又听得那些尝过了红薯饼味道的兄弟们说真香,真好吃,他的心头如同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痒得难受。
那什么炸红薯饼那般好吃,夜千泽干嘛不多炸点?
不行,得去抢点来尝个味道。
胡九功转身就走,在转身的时候傻了傻眼,伙房里除了他,就再无一人了。
眨眨眼,胡九功明白了,兄弟们都去追着夜千泽抢吃的了。
奶奶的,又迟了一步!
瞧见伙房里还有红薯,胡九功粗声粗气地嘀咕着:“不就是炸红薯吗?你九功爷爷也会。”
一边嘀咕着,他一边去拿红薯,冼干净后,就把整条红薯都扔进了油锅里,就在灶前美滋滋地添柴火,美滋滋地等着吃美味的炸红薯。
一会儿后,胡九功从油锅里捞起了红薯,有点得瑟地笑起来,那满脸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在颤动。
不过当他美滋滋地啃着他自己炸的红薯后,他觉得除了有油气之外,却没有夜千泽炸出来的那种香气,而且他的红薯还没有炸熟,半生不熟的。
他有点闷闷地,又灰头灰脸地走出了伙房。
那个娘们躲到哪里去了?
才出伙房,有块什么东西朝他劈脸砸来,胡九功本能地就伸手一挥,谁知道夜千泽的声音凉凉地传来:“胡将军,那块红薯饼是送给你吃的。”
红薯饼?
胡九功赶紧去捞,其他人还想和他抢。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胡九功发挥出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出手如风,快如闪电,抢在别人之前捞回了夜千泽砸过来的那块红薯饼,一边把红薯饼往嘴里塞去,一边得意地笑着:“你胡爷爷的东西也想抢!”
“胡将军刚才出手如风,快如闪电,伸缩自如,不过在转眼之间,如果都能保持着这样的速度,那么胡将军以后再攻城,就更容易了。”
啃着香喷喷的炸红薯饼的胡九功,听了夜千泽的话,才记起自己刚才的动作还真的是神速。
顿时胡九功对于弥补自己的缺点充满了自信,因为他有那样的速度。
“夜将军,这饼怎么做?真香,谁教你的?”史长治忍不住问着。
夜千泽一脸温柔,瞧着他这个样子,胡九功赶紧溜走,懒得听他的口头惮,果真,夜千泽深情而温柔地答着史长治:“我家蓝儿教的。”
……
夜,依旧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风,依旧是寒风,呼呼地吹着,听在人的耳里,如同鬼哭狼嚎,听者惊悚。
西山上尤其的寒冷。
夜千泽像昨天晚上那般,往西山上掠去,不敢缩在营中。别看他和这班无赖相处了一整天,看似融融洽洽的,这班无赖还不曾打消过揍他,扑倒他,睡了他的念头。他可没有傻到会缩在营里,这样的话,他敢说到了明天,他会被脱光光的,绕着那大块的空地裸奔,更怕自己清白难保!那样的话,他无颜回去见他家蓝儿了。
胡九功等人在他往西山上掠去的时候,马上就追赶而来。
山上树多,天色又黑,夜千泽是个习惯了在山上奔跑的人,胡九功他们哪能追上他,才上山,就失去了目标,不知道夜千泽藏哪里去了。
“爷爷的,又让他躲起来了,想睡他真难!”
胡九功的声音。
“老胡,你还想睡他,没听他昨天说过吗,他家蓝儿可是个厉害的,你要是睡了他,小心你倾家荡产都不够赔。”
这是史长治戏谑的声音,他对夜千泽口里的蓝儿相当的感兴趣,很想亲眼目睹一次蓝儿的风彩。他想,能让夜千泽这种妖孽挂在嘴边的女子,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走,去摄政王府!”
余许忽然叫道。
另外几个人应着他,“去摄政王府干嘛?睡他老子去?”
“笨,蓝儿呀!”
几个人恍然大悟,嘿嘿地笑着就要下山,夜千泽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似是从天际边飘来:“有这样的闲心,何不想想如何强大起来,强大了,才能有资本与朝廷谈条件,才有能力替云将军报仇雪恨,才能重拾当年的威名,诸位可是云将军残存的一点心血,难道诸位愿意看着云将军这一点心血也慢慢地枯萎,直至消失吗?云将军泉下有知,死也无法安心呀。”
所有人又是一僵。
夜千泽在黑暗中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猜测得极对。也明白了云将军之死就和他的母妃一样,是死于不明不白之中。
“兄弟们,咱们是男儿,男儿就该雄才大志,大展男儿雄风,为了咱们的男儿雄风,崛起吧!”
山中,寒风依旧呼啸着,夜千泽低沉有力的话,随着寒风的呼啸,一遍又一遍地灌进了这些人的耳里,砸入他们的心头。
崛起吧!
崛起吧!
云将军残存的心血,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夜,渐深。
气温更低,更寒。
众人心头却燃起了一把火,熊熊地烧着。
西山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寂,是没有人声的沉寂。只有大自然的泣声在回荡。
每个人都默默地下了山,默默地回到帐蓬里。
或躺下深思,或坐于烛前深思。
夜千泽的话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对,他们是男儿。
热血男儿,上过战场的热血男儿,无数次用他们的鲜血,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保家卫国。饶是如今怨恨着朝廷,在战事已起的今天,他们依旧迫切地想上阵杀敌。他们怨的是朝廷,而不是天下百姓,更不是他们的国与家,他们希望可以继续保家卫国。
当年投入云将军麾下,图的不是将来功成名就,而是一句话:参军卫国,青春无悔!
夜千泽从山上下来,没有回到他的主将营里,而是去了余许的营里。
那一夜,寒风如歌似泣。
那一夜,西营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一夜,所有的帐蓬里,烛火燃烧至天明。
那一夜,夜千泽和余许谈了一宿。
是继续维持着原状,成为人人心目中的无赖,恶魔军队,过去的功勋成为历史,随着岁月流逝,被层层灰烬掩没,还是重拾雄风,崛起!继续垂名青史,是西营三千云家残军的抉择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