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快去吧。”寒初蓝客气地说道,太监又向她施了一礼,才扭身离去,等他走远了,寒初蓝才低声地问着星月:“星月,你看出刚才那名宫女身形和谁相似吗?”
星月板着脸,沉沉地答着:“像世子。”
寒初蓝看她一眼,“你也看出来了。我怀疑她便是那天晚上假扮千泽的人,她也有一双凤眸,身形又与千泽相似。女子的身高是耐看不耐量的,她要是易容成千泽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千泽。”那个神秘的知情者,提到宫里,寒初蓝就怀疑那个神秘的知情者是宫里的人,只有宫里的人才熟悉皇室中人,哪怕是分府出去的皇子皇孙,他们依旧了解。
没想到事隔数天进宫,意外地看到了有人的身形与夜千泽相似的。
星月赞赏地看她一眼,微微地嗯了一声。
愉太妃宫中的人?
但愉太妃今天不见客……
闪烁着大眼,寒初蓝决定找个人带着她去拜访一下愉太妃,借着近距离来看清楚那名宫女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假扮夜千泽的人。只要她能闻到那名宫女身上的香气,就能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瞧着那名宫女的年纪不算大,顶多十七八岁,如果是知情者,当年事发时,那宫女不过五六岁,应该还没有进宫呢,除非她是知情者的后代。
不管是或不是,寒初蓝都要弄清楚。
“嫂嫂。”
低沉的叫声从寒初蓝的身后不远处传来,听到这道低沉的叫声,寒初蓝就想遁地走,是那个看似无害其实城府极深的少帝夜无极。
转身,寒初蓝带着星月上前几步,在夜无极面前三米远停下来,主仆俩双双向夜无极行礼。
夜无极身边只带着一名太监,应该是了他的贴身近侍,就像李公公那样的。他挺着腰肢,浅笑着看寒初蓝向他行礼,等寒初蓝行完了礼后,他才温沉地抬手,“嫂嫂不必多礼。”
“谢皇上。”
让她不必多礼,他怎么不直接让她见着他不用行礼?
寒初蓝在心里腹诽着,想到琼瑶那部风靡全国的清剧《还珠格格》里面的小燕子说得很对,为什么宫里的人,见了谁都要跪,跪了这个,跪那个的,跪得膝盖都疼。
“皇上赏花?”
寒初蓝打着哈哈笑问着。
夜无极睨着她,意有所指地说着:“朕的确在赏花。”赏她这朵美人花。
寒初蓝又笑着:“那嫂嫂就不打扰皇上赏花了,嫂嫂告退。”说着转身就走。
“嫂嫂。”
夜无极叫住她,寒初蓝转身才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夜无极这个小屁孩深不可测的眼神。“嫂嫂。”夜无极上前几步,站在寒初蓝的面前,似是有点闷闷不乐地说道:“嫂嫂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皇上言重了,皇上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嫂嫂能办得到的,都会帮皇上办得妥妥协协的。”寒初蓝假假地笑着,虚虚地应着。
越是与皇宫里这些人相处,她便越喜欢她家千泽,比起这些人,她家千泽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元宵节过后到现在也有好几天了,夜千泽今天晚上又该偷溜回来了吧。
想到自家男人今天晚上极有可能会回来,寒初蓝的眉眼都柔了几分,嘴角微弯,逸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如今就像盛开的牡丹一般美,发自内心地一笑,还真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呀。
夜无极的眸子微微地眯起,她想到了昊哥哥吧……
“朕心情不好。”
夜无极轻轻地说了一句。
呃?
寒初蓝敛起了笑,略显错愕地看着夜无极,夜无极一直都在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夜无极的眼神更深。
“太傅又出难题考你了?你没有考合格?六十分都没有吗?所以挨太傅批评了?挨板子了?嫂嫂大字都识不了几个,要真是这样的事,那嫂嫂帮不到你的忙。皇上,你也不要心情不好了,被太傅批评几句很正常,有几个人读书时,没有挨过批的?”
寒初蓝一本正经地安抚着夜无极。
夜无极抽脸。
他身边的那名太监先是错愕,后是极力地忍住想笑的冲动。
“皇上,嫂嫂府上还有急事,嫂嫂先告退了,皇上看开点哈,要是心情还是不好的话,我建议你跑到最高处,然后站在那里大声吼几下,把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心情就能好转了。”寒初蓝说着,带着星月转身又走。
夜无极还想叫住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他便打消了再叫住寒初蓝的念头。阴沉地看着寒初蓝远去的身影。
在他面前,她总是装得一无是处,在他后面,她却精明得很。
她就像昊哥哥一样,很难掌控。
寒初蓝把身后那道阴沉的视线完全甩掉了,才松了一口气。
当面,少帝看她的眼神总是深不可测,也可看到温和,但在背后,少帝送给她的总是阴沉的眼神。皇帝,都不是人来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反脸如同翻书,怪不得别人说伴君如伴虎。
出了皇宫,星月才低低的提醒着寒初蓝:“世子妃,练功的时间到了。”
夜千泽吩咐了星月,找个适合练武的地方,远离喧嚣,教寒初蓝学点武功防身。
这几天,寒初蓝除了送汤之外,还要和夜锦英亲自去聘请一些隐世的大厨。她并没有看错夜锦英,夜锦英虽然是陈王府里小小的一名庶女,因为她常被陈王妃当成奴才使唤着,经常出府帮王妃买东西,她为人虽然严谨,却擅于交际与周旋,结识了不少商人,对于市井人才都有所闻。
通过了夜锦英,寒初蓝酒楼的大厨请好了,至于伙计,则不用她操心了,她交给夜锦英抓主意,相信夜锦英会精挑细选择的。酒楼的装修再过几天也能完工了,很快她会更忙。除了忙赚钱的事情,她还要花时间去练武。
寒初蓝本来对武功是不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只有轻功和点穴手法,这两样她如今也会了,但跟着夜千泽回到帝都后,接触了那么多都是莫测高深的人,再加上太多的阴谋算计,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寻求真相,她意识到不懂一招半式的话,还真不能去涉险。既然元缺那么大方地给她吃了两颗增加内功的药丹,让她拥有了内力,她可不想浪费了,学点武功,不为杀人,只为正当防卫。
星月在西城区那里买了一间破旧的四合院,每天主仆俩都化了妆潜入四合院里,星月传授,寒初蓝学。她初学,又错过了学武的年纪,星月只能暂时教她一些简单的,等她有了一定的根底再教她剑法。
好在寒初蓝悟性不算差,又有了内力,学得勉勉强强的,当然了在星月的眼里,她不合格。
“先回府吧。”
寒初蓝跳上了小七赶来的马车里,星月跟着她坐上了马车。
看一眼窗外的皇宫高墙,寒初蓝又闪烁着大眼,在心里猜测着,以她现在的本事,不知道能否越过皇宫高墙?
望春风亭下,夜无极望着自己对面的舅父,元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
被元缺这样望了很长时间,夜无极终是输给了舅父,无奈地问着:“舅父,你这样看着朕已经很长时间了,舅父想对朕说什么但说无防。”
元缺依旧淡淡地望着他。
夜无极苦笑一下,吩咐奴才们给甥舅二人送上两壶好酒,他替元缺倒了一杯酒,把酒杯推到元缺的面前,说道:“舅父外出回来,是否给无极准备了礼物。”
元缺总算是敛回了望着他的眼神,淡冷而优雅地端起了酒杯,呷了呷酒,淡冷地说道:“礼物倒是有,但不是好礼物。”
夜无极也喝了两口酒,忽然说了一句:“朕在家宴上留意过了,嫂嫂对酒很感兴趣,昊哥哥不让她喝。”
元缺撇他一眼,警告着:“休要赐酒于她。”
夜无极好奇地问着:“为什么?她酒量极好还是极差?喝醉了会发酒疯?”
元缺抿抿唇,半响才挤出话来:“会哭!”
“会哭……”夜无极重复着这两个字,明白了夜千泽为什么不允许寒初蓝喝酒,他的舅父之所以警告他的原因了。
“元宵节那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元缺淡冷地问着。
夜无极脸色一凝,眼神变得阴寒,低沉地说道:“怡情殿走水,人为纵火,御林军连那个纵火的人都捉不到,摄政皇叔最恨的便是走水,大怒,强硬地把许统领撤职问罪,现在的御林军统领是文副统领。”
“宫里走水事小,夷山走水才是大事。”
夜无极倏地望向了元缺,差点就要站起来了,他低问着:“舅父何出此言?”
元缺冷笑着,“大历国已经出手了。极儿,舅父这次离京,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已经进宫了,你去看看吧。”他端起酒杯,又浅浅地呷起酒来。
夜无极还想问一句,忽然看到夜沐身边的近侍李公公匆匆地朝望春风走来,他识趣地打住,也端起了酒杯,笑着要敬元缺,李公公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他猫着腰进亭,在距离石桌三步远的时候才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向两位爷请安问好。
“李公公不必多礼了,是不是皇叔找朕?”
夜无极客气地问着李公公。
李公公恭敬地答着:“回皇上的话,王爷请皇上到御书房去,说有重要军情要与皇上商讨。”
夜无极哦了一声,望向对面深不可测的元缺,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自桌子前站起来,对元缺说道:“舅父,朕先去御书房了。”
说着在李公公的跟随下匆匆走出了望春风。
夜沐说的重要军情,便是元宵节那天晚上,大历国利用孔明灯火烧夷山,造成镇守夷山的重兵死伤近半,虽说因为启动了山涧出口的机关,暂时把大历国的人逼了回去,但夷山此刻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余下的人如果无法守住夷山,大星王朝就真的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况。
元缺最先知道这件事,已经着手安排了补救,因为他无官无职,仅是一个国舅的身份,又没有虎符在手,无法调动其他地方军队赶到夷山去,只能把他自己的一些势力调到夷山去,隐于夷山附近,预防不测时,能拖住一时半刻,为朝廷援兵争取时间。夷山那里的守将送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情报,因为路途遥远,哪怕是紧急军情,也在事发数天后的今天才送进宫里。
等到夜无极离开之后,元缺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然后一扬手,酒杯飞出了凉亭,飞向了一棵树身上,撞到树身上,那棵树立即被酒杯撞出一个大坑来。
起身,元缺淡冷地飘出了望春风。
谁也不知道他刚刚突然甩出酒杯,用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