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兴宁的事,儿臣等也听说了,可是因为锦英没了,儿臣等也没有过府去安抚过,母后……”
“想说什么直接说。”
太皇太后睁开了微闭着的眸子,望向了陈王妃。
陈王妃神色惊惶了一下,随即冲口而出,说道:“母后,以前大家都生活得好好的,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自从寒初蓝进京后,各种各样的意外层出不穷,母后不觉得很怪吗?她与我们皇家八字不合,专门冲撞我们皇家的。”
陈王妃说到这里,又小心地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太皇太后的老眼精光一闪,锐利的眼神盯着陈王妃,然后挥手示意侍候在侧的宫女退下,等到凉亭下只有婆媳俩人的时候,太皇太后才质问着:“是谁教你说这些的?楚王妃还是太后?”静宁的幼稚,没有心计,老是被兴宁牵着鼻子走,缘于她的母妃没有太重的心计,只有一些嫉妒之心,只会利用王妃的身份压制府里的姬妾,厉害的心计都需要别人提点,她才会害人。
这样的人,忽然间把一切矛头都指向寒初蓝,太皇太后敢说是别人教唆她这样说的。
陈王妃一惊,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太皇太后哼笑着:“不过,倒是有理。”
这么多的事情,都是在寒初蓝进京后才发生的,寒初蓝就是个扫把星,与她皇家八字不合。她早就想逼着儿子替孙子休妻。
陈王妃还是不敢说话。
在来见太皇太后之前,元太后请了她去,那些话都是元太后教她的。她也不太喜欢寒初蓝,元太后一说,她也就这样跟太皇太后说了。其中的深意,她就没有去深思。
撇她一眼,太皇太后吩咐着:“你先回去吧,锦英的后事好好地办。”
陈王妃连忙叩首,跪安而去。
她一走,太皇太后立即吩咐宫人去请元太后,元太后很快就来了。
太皇太后示意元太后进屋里去,两婆媳在屋里说着话,不让宫人侍候,说了什么话,也没有人知道。
……
午后。
食福酒楼。
午后的生意较淡,酒楼里的客人不算多,夜锦英得以空闲下来,绕出柜台,她往后院走去。欧阳易从楼上下来,刚好与她迎面相对,欧阳易冲她温和一笑,叫着:“大掌柜。”
知道了夜锦英的名字,欧阳易还是叫着她大掌柜,不想扯破夜锦英的身份,对于一些人来说,夜锦英已属死去之人。
陈王府处理她的后事,欧阳易打探到后也适数转告了夜锦英,夜锦英听说嫡母只是派了嬷嬷到别庄去料理“她”的后事,王府里并没有流露出悲伤之色,就连她的生母也仅是哭了些天,就叹她命薄,怨不得他人。
夜锦英的心在那一刻被伤得彻底。
她对生母以及对同胞弟弟是有感情的,她很努力地活着,跟着寒初蓝闯天闯地,也是为了想让自己的生母和弟弟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受到嫡母的欺负。没想到,她至亲的亲人回给她的是几滴泪了事。
曾经,她同情夜千泽,现在,她明白了,不管是夜千泽还是她,都生活在相同的环境里,所谓的至亲,往往是他们身边最无情之人!
好在她夜锦英是个坚强的人,被欺凌得有了免疫力,这些事情还打倒不了她。她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她也相信有一天,她会涅磐重生。
撇了欧阳易一眼,夜锦英没有说话,从欧阳易的身边走过,往后院走去,欧阳易也跟着她走。
“你的手还痛吗?”
欧阳易关切地问着。
夜锦英不说话,她手上那些针伤,早就好了。
都多长时间了,这个男人还要天天问上几百次的。
好像他除了会问这一句话,就不会再问其他了。
“锦英。”
到了后院,避开了那些客人,欧阳易立即闪到了夜锦英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盯着她,问道:“你弟妹又出事好几天了,你怎么不去看望她?”
“已死之人,用什么身份去摄政王府?”
欧阳易笑,“也是。可你连打听都没有打听一下,看上去你一点也不担心她。”
撇着他,夜锦英淡冷地应着:“我关心她的时候,要让你看到吗?”
欧阳易还是好脾气地笑着,“你能让我和她再见一次吗?”
从上次见到寒初蓝后,他也想到过去摄政王府找寒初蓝,可一想到自己的男子身份,寒初蓝又是女子,他不方便登门拜访。夜晚想潜入摄政王府,又发觉摄政王府眼睛极多,他潜入几次,都被人发现,打了出来。
见不着寒初蓝,他除了在这里守株待兔之外,就是联系皇伯父。给他回信的人是欧阳灏,因为皇伯父此刻御驾亲征了,欧阳灏监国,留在了京城。欧阳灏吩咐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都要把寒初蓝带回东辰国,等到他把寒初蓝带回去了,欧阳灏再通知皇伯父回京。
除此之外,欧阳灏也给他安排了一批高手化了妆潜入了帝都与他汇合,寒初蓝的身份,要想带走她,有可能要用掳的!
欧阳易知道自己那位堂兄弟比他更聪明,应该猜到了寒初蓝的身份,才会吩咐他不惜一切都要把寒初蓝带回东辰国。
他们不用担心寒初蓝的身份得到确认就会争抢皇位,他们只心疼皇伯父孤身几十年,骨肉分离之苦。
睨着他,夜锦英提醒着:“蓝儿是我弟妹!”
欧阳易抽脸,一把将她拉着,扯上她的阁楼去,撞入房里,就把她抵压在门身上,深深地注视着她,苦笑着:“夜锦英,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对她有非份之想吗?”
他不是隐晦地告诉了夜锦英,他和寒初蓝或者是兄妹关系吗?
仰脸,夜锦英淡冷地面对着欧阳易深深的注视,被他这样暧昧地抵压在门身上,他刚硬的身躯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她连害羞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俯首,欧阳易笑着:“我是男人!”
音落,夜锦英抬脚就撞向他的跨下。
欧阳易赶紧弹跳开,低叫着:“夜锦英,你这么狠,你想守活寡吗?”
“无耻!”
斥他一句,夜锦英扭身就去开门,欧阳易又像个兔子似的窜跳过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低声请求着:“我真的有事情要跟她说,你有法子联系她出来的,你帮我联系她行吗?我向你保证,我对她绝对没有非份之想,我只对你有非份之想……哎哟。”
夜锦英回身就是一脚狠狠地踩在欧阳易的脚面上。
欧阳易吃痛地跳起来。
夜锦英看着他像个袋鼠一般夸张地跳着,忍不住莞尔,“你不说你是什么人,我是不会帮你联系蓝儿的。”
欧阳易冲着寒初蓝而来,但并无恶意,这一点夜锦英还是感受得到的。
“我说了,我是男人!”
夜锦英斥着:“你不是男人,难不成是女人,是太监!你当我三岁小孩子玩耍着吗?”
这个男人脾气虽好,对她更是好,可他的来历不明,他对一些事情的隐瞒,他的城府又不像表面那般浅,让夜锦英对他有好感,却不敢信任。
“锦英。”
欧阳易忽然神色严肃,把夜锦英拉回房里,免得被别人瞧着了,他扳着夜锦英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夜锦英:“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弟妹。”
夜锦英很想说,凭什么让她相信他?
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理智让她向着寒初蓝,但又逼着她去相信欧阳易。
“蓝儿很忙。”
夜锦英只说了一句,“我不会帮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对蓝儿抱着怎样的目的及心态,蓝儿是我弟妹,我不可能帮着外人约我弟妹出来与外男相见。”那样,她对不起千泽,对不起寒初蓝给予的信任。
拿开了欧阳易扳着她双肩的大手,夜锦英又瞟了他一眼,眼里略带几分的失望,她以为欧阳易会告诉她,他到底是什么人的。可惜……不过随之她又释然,她到现在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欧阳易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欧阳易对她有所隐瞒?
扭身,夜锦英再一次离开,末了还要提醒着欧阳易:“这是我的闺房,你最好立即出来,免得被人当成小偷了。”
音落,欧阳易就窜了出来,小声地嘀咕着:“你不在,这里还有什么值钱的?”
对他来说,食福酒楼里最值钱的便是她夜锦英。
夜锦英懒得理他话里有话的话,下了阁楼就转到马厩去,拿些草料亲自喂着蓝骑。
寒初蓝一直没有要回蓝骑,再加上欧阳易这个原主人的原因,蓝骑对夜锦英的感情也变得深厚起来,这匹通灵性的马儿,感受得到自家主人对寒初蓝和夜锦英都在乎,但对夜锦英的在乎更甚一点。
要是它的马性没有猜错的话,夜锦英会成为它的女主人。
只是,这女主人的容颜……
欧阳易站在一旁看着夜锦英喂着蓝骑,他在想着,他要不要再次潜入摄政王府找找寒初蓝?如果寒初蓝拒绝跟他走,他会用掳的,要不要也把夜锦英也一起掳走?
他的身份,夜锦英的身份,如今两国的紧张关系,他就算带走了夜锦英,他们以后的路又好走吗?就算自己的亲人不像夜家人那般无情,夜锦英又愿意接纳吗?
不过,欧阳易一想到寒初蓝和夜千泽,他顿时觉得自己和夜锦英之间的横沟最多就是个小坑,一跨便过,寒初蓝和夜千泽之间的横沟那叫做大江呀。
如果寒初蓝真是他欧阳家的血脉,便是皇伯父唯一的孩子,东辰国这一代子孙中唯一的公主,先不去管文武大臣会不会把国家的重担推到公主的身上,仅是她东辰国的公主身份,就足够让夜家皇朝忌讳,更别说两国正在交战。
一对夫妻,各占一国,两国之间又是敌人,这横沟不是大江而是大海了。
“在想什么?”
夜锦英忽然问了一句。
欧阳易温温地笑着:“想着美好的人生。想着找个好女人,相知相爱相守过一生,饶是前路多桀,至少红尘有伴,值得。”
扭头看他一眼,夜锦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