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缺被寒初蓝的温柔包围得整个人都沉入了蜜海之中,他甘愿被海水淹没,只要她对他温柔。
元缺暗运内力,让自己不停地冒汗。
那只温柔的小手便不停地帮他拭汗,额上,脸上,脖子上,可惜她就是不肯帮他擦擦身上的汗,让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渗湿了。
“莫不是发烧了,怎地出这么多的汗?”寒初蓝察觉到不正常,停止了再帮他拭汗,探上他的额,掌下的肌肤体温正常呀。
冷不防,一只大手迅速地捉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中。
寒初蓝反应过来,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人也跟着弹跳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睁开了眼的元缺,斥着他,“元缺,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元缺偏头睨着她,好好地睡了一觉,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箭伤哪能让他昏睡一天一夜,他是实在太累了,才会昏睡一天一夜的。那双乌黑的眸子,又变得像深潭,漆黑不见底,睨着寒初蓝,他嘴角一弯,惯性的浅笑便挂在他的嘴边了,“没有呀,我是被你摸醒的。”
寒初蓝脸一红,更是斥着:“谁摸你了。”
元缺笑着,“这房里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说不是你摸我,难不成是鬼摸我?”
“你自摸。”
音落,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随即寒初蓝迅速地别开了视线。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她以前和元缺斗嘴的情景,她指责元缺袭胸,元缺瞧不起她的身板子,说摸她还不如他自己摸他自己,她应他一句,他要是自摸,她给他二十两银。
嘿嘿,元缺那时候不及她厚颜无耻,输给了她。
元缺的视线则落在寒初蓝隆起的胸脯上,初识她时,她那里是真的不怎样,等她跟着夜千泽回帝都时,她胸前也不过是小馒头,如今却发酵起来,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吧。
总之,她的美,与他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夜千泽令她的美完全绽放出来。
仅是一眼,元缺就自动移开了视线,不想盯着她的胸脯看,那样只会让他自己难受。
“过来。”
元缺朝寒初蓝招手。
寒初蓝防备地望着他,防备地问着:“做什么?”
元缺灼灼地瞅着她看,讽刺地笑着:“怕我吃了你?”他摸摸自己的伤口,自嘲地笑着:“就算你肯给我,我现在也要不来。”
寒初蓝的脸都绿了,这家伙没死,就是个讨人厌的。
“你再胡说八道,我封你的哑穴。”
“有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我为了你都跑到鬼门关与阎罗王下了一盘棋才回来,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元缺似在指责着寒初蓝态度不好,语气却是温柔的,望着寒初蓝的眼神也柔得如同一江春水。
还能活着看到她,真好!
虽说为了她差点被阎罗王招去当女婿了,看到她完好无损的,他觉得值了!
寒初蓝走过来,在他的床前站着,似怒实则关心地问着:“请问尊贵的国舅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想起来坐坐,躺着热死了。你扶我。”元缺盯着她看,浅浅地笑着。
看一眼他的伤口,寒初蓝不肯让他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宜坐起来。”末了,她又斥着他,“教你暗运内力逼出汗水,活该热着你。”
元缺瞪她。
寒初蓝呶呶嘴,还是去找了一把扇子来,打算替他扇扇,却听得他低叹着:“认识你一年了,你第一次对我这般的温柔体贴,教我如坠梦幻仙境,贪恋不已。”才会用内力逼出汗水,好让她继续帮他拭汗。
听着他的低叹,寒初蓝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不说。
对他,她也的确态度不好。
一直都不好。
不管是他救了她,还是她有求于他,她就没有对他温柔过。
他依旧对她如初。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仅是感动,她不可能因为感动,就忽略自己终是他人之妻的事实。
替他扇着扇子,寒初蓝淡淡地问着:“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彩月给你做去。”
瞅着她看,元缺拒绝着,“我要你给我做吃的。酸辣粉。”
“不行。”
“这般小气,连一碗酸辣粉都不肯做给救命恩人吃?”元缺讽刺着她。
寒初蓝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他的头一记,元缺似瞪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有伤在身,又是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胃里全是空的,不能吃酸辣的,对你胃不好,也对你的伤复原不好。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厨房里炖了点粥,一会儿我给你盛去。”
听到她不是不肯给他做酸辣粉,而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元缺乐滋滋地笑道:“好,都听你的。”
撇他一眼,寒初蓝便站了起来,扭身就走,替他盛粥去。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元缺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眼底有着一片深情,低喃着:“这是因祸得福吗?”差点死去,换来她的贴身照顾。
寒初蓝很快就去而复返,一边手端着一碗粥,一边手端着一碗药。
她把药摆在房里残旧的桌子上,才端着粥回到元缺的面前坐下,问着元缺:“你自己能吃吗?”
元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都不让我坐起来,我自己怎么吃?”
“你伤不在手。”
“可我躺着就无法自己吃东西。”元缺飞快地拿话堵住寒初蓝的嘴,请求着:“初蓝,你喂我。”
“我让苏演进来喂你。”寒初蓝说着就要走,元缺连忙拉住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初蓝,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对我好一点吗?”
听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口吻,再触到他的伤口,寒初蓝的心一软,坐回来,左手端着碗,右手拿起了汤匙,滔起了一汤匙的粥,温声说道:“张嘴。”
元缺柔顺地张了嘴。
吃一口粥,他就看她一眼。
寒初蓝视若无睹,只是喂他吃着粥。
很快,他就吃完了一碗粥。
“再给我一碗。”
被她喂着吃粥的滋味对元缺来说,那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味道,他舍不得太快失去这短暂的幸福,就算被撑死,他也还要吃,何况他也真的饿极了。
“你最多还能再吃半碗,你刚醒来,不宜大吃特吃。”寒初蓝碎碎念着,再替他盛了小半碗的粥来,喂他吃后,便说道:“你的药估计也凉了,休息五分钟,便把药喝了。”
“我不喝药。”
元缺拒绝喝药。
寒初蓝皱着眉,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喝了药,你的伤就会好得快,听话。”
元缺别扭地继续拒绝,“反正我就不喝药。还有,寒初蓝,我比你大了九岁,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哄着。”
寒初蓝哼着,讽刺着他,“你刚刚的口吻以及神情,就是像个小孩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寒初蓝一脸惊讶地问着:“元缺,别告诉我,你怕喝药。”
元缺苍白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却嘴硬地应着:“药是苦的,谁喜欢喝?”
“哦,药是苦的!”
寒初蓝这一句应得意味深长,听在元缺的耳里,足够讽刺。
元缺绿着脸骂她:“寒初蓝,你哦什么哦?你嘲讽我吗?”
“哪有。”
寒初蓝呵呵地笑了起来。
“还说没有,没有,你笑什么?”
元缺有点恼羞成怒,他是讨厌药的苦味,不过他给别人开药方子的时候,却特别的喜欢给别人开最苦的药。寒初蓝在帝都假装中毒引出兴宁时,他就给寒初蓝开了很苦的药,可把寒初蓝苦到心里发毛,在心里直骂他那一次可把她整惨了。
“元缺,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也有害怕的事情。”
寒初蓝是真的想不到元缺会害怕喝苦苦的药。
她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受伤!”
元缺却低低地说了一句。
寒初蓝的笑,慢慢地敛了起来。
起身,她回到桌前捧起了那碗已经凉了不少的药,再走到床前坐下,望着元缺淡淡地说道:“先喝药吧,你是学医的,很清楚良药苦口利于病。要是怕苦,喝完了药,我给你蜜饯吃。”顿了顿,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一直没有喝下药,教我好生担心。”
元缺原本还要拒绝喝药的,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他便不再拒绝喝苦苦的药,默默地把一碗药喝了个精光,苦得他直皱眉头,却不喊一句苦。
侍候他喝了药,寒初蓝收拾着碗,就要走。
“初蓝。”
元缺连忙叫住她。
“嗯。”
“我醒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元缺轻轻地问着,担心与她相处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
寒初蓝没有回转过身来,只是温淡地答着:“在你还没有恢复之前,我都不会撇下你不管。”
“你不怕夜千泽知道了吃醋?”
“我家千泽信我,也会理解的。”寒初蓝说着,便走了。
元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她对夜千泽的信任就如同山一般沉。
夜千泽对她的信任亦是如此。
他们夫妻之间情深如海,彼此间再也无法插入第三者。这个事实,元缺看透了,可他对她的那份情,那份痴,只有渐深就没有死心的份。
过了一会儿,苏演拎着一桶热水进来。
考虑到天气太热,元缺又是睡了一天一夜,身上全是汗酸味,再加上他的伤口也需要拆开纱布透透气,换换药,寒初蓝便让苏演进来侍候元缺梳洗。
侍候元缺梳洗后,苏演给他拿来一套干爽的,看上去像是新的白色衣服。
“这衣服哪来的?”元缺嫌弃地指着那套衣服。“这么丑。”
苏演不答话,侍候他穿衣。
元缺原本穿着的那身衣服,全都染满了鲜血,胸前又让箭射穿了一个洞,自然无法再穿,他穿着的衣服都是苏演的。现在这一身白色衣服,却是寒初蓝在他昏迷不醒时,简单地替他做出来的一套新衣服。寒初蓝做菜,很多人不如她,可女红,她却很差,这套衣服虽然勉强做出来了,看上去却很难看。
“还有其他衣服吗?”
元缺瞧着如此难看的衣裳,抽着脸,不情愿穿这身衣服。
他虽不会女红,眼神却利着呢,一眼就看出了两边的衣袖长短不一,而且左右襟也是不对称的,还有一眼就看出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会很窄。
哪个人的女红这般的好,做的衣服连衣袖都不对称,他堂堂国舅爷穿这样的衣服,不是丢脸吗?
“这是夜夫人花了一天一夜给你做的新衣服,夜夫人知道你喜欢白色的衣服,怕你不喜欢我等的衣裳,才会好心地替你赶制了这身衣服。”苏演淡淡地解释着。好吧,他家公主的女红的确不好看,这衣裳做得……连他都不想穿。
“就它了,我就穿这套了。初蓝知道我喜欢白衣,还特意给我做了我喜欢的白衣,真难为她了。做得真不错,原来她除了会做菜,还会做衣裳呀,不错,不错。初蓝给我做了几套?我要天天穿着,她有没有给我做多一套可以换洗?”
听说是寒初蓝为他做的,元缺话锋一转,称赞起衣服做得好,还直夸寒初蓝女红精,女红妙。
苏演刺他一句:“元国舅原来喜欢睁眼说瞎话。”
他家公主做出来的衣服这么丑,这个据说非常聪明的国舅爷居然还赞不绝口,前一刻不是满脸的嫌弃吗?
寒初蓝只会买布料请人做衣裳,因为她不精于女红,连夜千泽都没有穿过她亲手做的衣裳。现在因为距离城镇太远,她不得已在村子里买了别人的里衣,里衣是白色的嘛,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买来的里衣拆了,自己重新动手给元缺做了这一身衣裳,做得自然是——惨不忍睹。
“那是你们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裳。”
元缺费力地套上了寒初蓝亲自为他做的衣服,寒初蓝不仅把衣袖做得一边长一边短,还做得不合他身,他想穿只得费力地才能穿上去,差点没有把衣服撑破。
寒初蓝亲自做的呀,就算小得像娃娃穿的,他也要套上去。
等他把衣服穿上,苏演便抽了起来,是笑抽的。
不合身的衣服勉强地包住了元缺强壮的身躯,不对称的襟口,不对称的衣袖,针线路有疏有密,有些线路还反露在外面,估计寒初蓝赶得急也没有留意到吧,此刻元缺穿在身上了,苏演才看到。
苏演笑得肚子都要痛了,他家公主实在是太有才了,不会做衣裳,干嘛还动手去做?
元缺被苏演笑得有点恼羞成怒,冷不防出手就点了苏演的笑穴。
笑,就让苏演笑个够!
哼,不懂欣赏寒初蓝女红的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