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湘眯眼儿一笑:“何止花糕,这蜜枣也要带回去些,留着晚上打牙祭。”
日头偏西时,夏湘出了老太爷的屋子。
迈出正房,夏湘便哭了,拎着花糕蜜枣哭了一道儿。
二管家吓坏了,自打夏湘傻了,便整日里笑个不停,怎么忽然就哭了?于是,哆哆嗦嗦地问:“大小姐是怎么了?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夏湘不理他,却一步一步走的极快。
二管家也是稍稍上了年岁的人,竟跟的有些吃力:“大小姐您慢着点儿,别摔着。”
夏湘不说话,紧着倒腾两条小短腿儿。
自己是夏湘,自己已经变成了夏湘,自己没有办法不去考虑那些身边的人,祖父、柔姐儿、苏姨娘、乳娘,死去的母亲,还有父亲。
甚至是两个丫鬟。
米虫不是那么好当的,至少,自己没有当米虫的资格。夏湘这样想着,两个小拳头捏的死死,哭的满脸泪珠儿。
自穿越以来,夏湘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拥有充足的金钱和足够强大的力量。
她想起了父亲院里的石榴花,想起祖父落寞的样子,想起乳娘那滴落入茶水中的眼泪,默默咬紧了牙关……
之后,又拖了两日,老太爷终于松口儿,答应让夏湘去田庄。
让老太爷吃惊的是,夏安竟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立马便点头答应了。
赵姨娘喜不自禁,捧着大管家送来的田产清单跟柳姨娘兴高采烈地商量着,翻找着,想要从一片肥田美景中找出一处穷乡僻壤,穷山恶水来。
“我说妹妹,你用的什么好法子,把老爷给劝住了?你是没瞧见,我说要把夏湘送去田庄的时候,老爷那表情,真真儿要吃人似的。”赵姨娘心有余悸,拿扇子轻拍了拍胸脯,可脸上的笑意和欢喜却如何都掩饰不住。
柳姨娘没理她,脸上却不大好看,轻哼了声:“别欢喜的太早,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说动了老爷子?老爷子向来把夏湘当宝贝似的宠着,如今怎么转了性儿?”
这一说,赵姨娘也开始纳闷儿:“难道,在老爷子看来,夏府的脸面总要比个傻孙女儿来的重要些?”
“姐姐糊涂,”柳姨娘轻轻说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挑了个话头儿:“咱府上这些田庄,哪处收成最差,哪处最偏僻,便把那丫头送到哪处去。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这一打岔,赵姨娘便没有继续深思,而是献宝似的找到清单上的一行字,眯了眯眼,白嫩的手指轻轻一点:“瞧见没?王家村……”
王家村是夏府一处田庄,位于青河下游。因为争水一事,与上游的孙家村常起争端。王家村背山缺水,土地贫瘠,赶上天灾干旱,当真是颗粒无收,算得上夏府收成最差的田庄,庄上人生活困苦,老弱妇孺居多,又总是被上游的孙家村压制着,好不烦恼。
而夏湘的乳娘,便是从孙家村嫁到王家村去的。
柳姨娘点点头,老怀大慰地笑了笑:“难得姐姐能想出个好主意,这处田庄选得妙,正合我意。”
这么一个贫困凄苦地,真是不错!
若两个村子的贱民打起来,不小心伤了大小姐,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即便没有伤着大小姐,可大小姐却莫名其妙受了伤,或不幸殒命,也可以往这些个贱民的身上泼些脏水。
柳姨娘正算计着,赵姨娘却有些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难得想出个好主意?”赵姨娘抿了抿嘴,只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多说什么。
柳姨娘起身走到赵姨娘身后,小意为赵姨娘打扇,低声笑着:“瞧你,尽在这些个小事儿上挑理儿。”
赵姨娘拍拍柳姨娘搭在她肩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跟妹妹说笑呢,妹妹可别当真。”
“这地方儿虽好,可万一老爷和老太爷不同意呢?”赵姨娘隐隐有些担心,眼睛死死盯着清单上的王家村,恨不得立马将夏湘塞到这穷乡僻壤去。
柳姨娘停了手上的扇子:“若没记错,那丫头的乳娘就是王家村里出来的,怕不会太抵触,更何况,王家村似乎还有处空宅子。”
“原来,你早就看上这地界儿了?”赵姨娘转头望向柳姨娘,二人相视一笑,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