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把可宜郡主赶走之后,就去往宫中向皇上辞行,果然不出所料,皇上哪里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的态度极其亲和,百般挽留,找各种借口拖延,就是不肯松口放聂臻一行回国,正在这个时候,豫王府的人进宫求见皇上,皇上一时不得空,便让聂臻先行回府,说北齐大祭司辞行一事,他还要和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聂臻知道,这种所谓的商议,无非就是和君玄影商议,不过看样子,皇上还不知道君玄影已经生死未卜的消息,还得另做打算!
刚刚回来,就看到君轻扬在府中等候,见到聂臻回来,他急忙屏退了其他人,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言辞恳切,“太医说六皇兄的情况很危险,他们用尽办法也只能止住血!”
对他的来意,聂臻心知肚明,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没死啊?”
君轻扬面色阴暗,耐下性子道:“臻儿,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聂臻微微一笑,“君轻扬,你枉费心机了,我当时就没救,现在更不会救,何况有些人若是逃不过这一劫,那也是神仙难救命中注定,这世上总有人力不可为的事情,你真当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如果真有这么神奇,当初也不会花了七年时间去养玉叶海棠了!”
她的话重提了旧时那段不堪的往日,君轻扬的头深深低下去,脸色晦暗,痛苦难抑,想起现在命悬一线的六皇兄,又看到一脸冷漠的臻儿,他只得自顾自道:“其实我也很恨他,甚至比你更恨,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皇兄,我从没想过要他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聂臻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讥诮道:“这辈子?你们兄弟两个曾经在我面前唱双簧设下陷阱引我入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也算是报应吧,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出这种要求?”
君轻扬心底重重一痛,不敢面对聂臻的眼神,低声道:“六皇兄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就是臻儿了?”
聂臻的双手一摊,慢悠悠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明白,聂臻早就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早就不是当年的聂臻了,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回北齐了,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后果,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神色却不减恳切哀求,“算我求你,我想不到我会下那么重的手,他现在真的很危险,你曾经那么爱他,现在真能心无芥蒂地离开吗?”
这话正好戳到了聂臻的痛楚,聂臻嗤笑一声,“我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也包括你!”
君轻扬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身体渐渐变凉,渐渐失去温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乔桑姑姑进来了,“启禀大祭司,这些首饰要带上吗?”
首饰?都是到了宁国之后,温贵妃,还有各类夫人送的名贵礼物,聂臻微笑,“姑姑你做主吧!”
乔桑姑姑和聂臻视线相对间,有不可琢磨的默契,这种即将甩手离开的恐惧却让君轻扬急了起来,“要是六皇兄知道你走了,他恐怕再也…再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聂臻已经站起身,厉声打断了他,“姑姑送客!”
君轻扬不肯死心,正欲开口,却被乔桑姑姑推了出去,面无表情道:“请回吧!”
很快,乔桑姑姑就回来了,看着站在窗前默默出神的聂臻,思虑一会,终于发话,“潇潇,你当初不顾一切坚持要报仇是因为有放不下的恨,此仇不报,你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今天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的心结也应该放下了,依我看,如果不想以后后悔的话,不如去一趟,彻底了了心结之后,我们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聂臻久久地盯着姑姑,姑姑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精明的姑姑早已发现君玄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怕以后自己会后悔见死不救,她沉思良久,才默然道:“谢谢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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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戒备森严,气氛空前的凝重,连聂臻到来也被挡在了外面,不过很快,君轻扬就亲自来接她入府了,他疲惫不堪的眼中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聂臻目不斜视,连看也不看他,冷冷道:“你别误会了,我只是来看看他,了了此事之后,我就回去了,过去的一切就真的放下了,以后我跟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君轻扬手心一紧,准备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化作一句,“我知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