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用一次性针管,将血清缓缓注入沈青凤的静脉。赵罡和谭志意对望一眼,似乎都不好意思发问。孙可仪却是见过的,她舒了口长气:“这下师姐可算是有救了,皇天保佑。”
谭志意微笑道:“贫道行走江湖,久已知道雨老先生医术生死人而肉白骨,仁心仁术,天下钦仰。没想到雨二公子也是大国手的手段,的确是家学渊源,贫道佩服。”
赵罡在旁边笑道:“你那些都是江湖传闻,雨老先生可并不老,嘉定末年就是经筵讲官了,先皇也曾宠以馆阁。雨先生风标独特,激流勇退,不为良相,就为良医。虽悬壶济世,但雨先生的本事志向岂是春气堂这间药铺所能容纳的。”
哦?我老爹这么厉害?嘉定年间的大臣,现下致仕,看来也是和现如今的权相史弥远合不来吧。
赵罡扯了一下谭志意和我,示意我们到外面去,让伤者好好休息。眼见到得院中,赵罡就向谭志意发问:“一向也难得见到你,北方局势如何?你们全真派又怎么样?”
谭志意叹了口气:“北方金国看来是快完了,年初打了场大败仗。国都汴梁也被围了三个月,但是好歹撑了过去,现下算是和了。但是境内早已被蒙古摧残得残破不堪,户口减半,各地坞壁四起,金国朝廷的话,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听了。蒙古大军杀戮凶残,远过当年金军。江南正朔所在,马上就要振作起来,不然怕是惨过靖康啊。”
他又叹了口气:“贫道的师门,七王爷也是知道的,有几位长辈是准备死心塌地靠了蒙古,有几位长辈却是心向江南,师门里正是乱的时候,贫道看得心烦,长辈的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干脆就和几个师兄出来走走办点事情,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了。”
赵罡听着这一切,负手踱了几步。沉沉道:“振作,振作,这谈何容易啊。一天没打到头上来,就仍然是文恬武嬉。怕打到头上来了,这一般人还忙着争权夺利…………不说它了,我哪日是要去山陕一趟的,全真教在北方影响太大,倒向蒙古,结果实在太坏。”
谭志意默不做声的朝赵罡打了个稽首,自己回下处歇息了。赵罡还在想着心思转圈,突然看到我还侍立在旁边。勉强朝我笑道:“天都快要四更了,你也忙乱了一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交给雨先生,我也是久矣未向他讨教的了…………你们雨家子弟,不该在江湖上面浪荡,庙堂之上,才是你的立足之地。”
他说得甚是诚恳,我听着也有点感动。这个中年汉子,毕竟是在为我着想,也实实在在的帮我的忙。他拍拍我的肩膀,突然咦了一声:“太乙一脉的内力,居然给你练到四五个周天的境界了,可了不起,是你义兄教你的?”
说着却并不停步,自己回去休息了。我却在哪里发呆,孙可仪教我的那点内功,我只不过练了一夜,居然就被人说成了不起?虽然多半是看我一个公子哥儿,有点粗浅内功就被人高看一眼。但也太轻易了吧。
转头还是走进了沈青凤她们的房间。孙可仪已经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沈青凤也安静的睡得正沉。我有些心痛的把孙可仪横抱起来,想把她放在床上。孙可仪在我怀里扭动了几下,睁开天真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我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你也累得很了,我抱你上chuang和师姐一起睡吧,明早咱们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