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悲从中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铭王妃无法,只好和她一起进宫去找谭皇后。
这一回连谭皇后也劝不住鲁氏了。因为她不是要朝廷出面赎回丈夫,而是恳请圣上不要派两位皇子到白州监军。
这一闹将起来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承运和两位皇子不对付。和二皇子杨昊俭淡淡的,虽然不亲切,却没有撕破脸,主要还是针对的杨昊御。自从丽姬死后,两个人已经到了坐不同席,有你没我的程度。
杨昊御快气死了。心里这个腻味。
叫鲁氏这一闹,搞得他频频请战去白州是急着置表哥李承运于死地似的。
天知道他当日是中了杨昊俭那小畜生的毒计。根本不知道那美人是李承运的心肝宝贝,这两年他一心修好,是李承运咬着不放。
鲁氏这个疯妇,明明从丽姬的死里头得了好处,就跟她和鲁大通干干净净,与丽姬的死一点瓜葛也没有似的。
到这时候他也有些兴味索然,他去不去白州李承运都完了,何必巴巴地去惹一身腥呢。
白州本来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有鲁大通和符良吉的前车之鉴,几位老公爷这两天病得病伤得伤,唯恐叫皇帝看上,最积极的杨昊御再往后一缩,建昭帝竟是无人可派。
无奈之下他拖着病体,单独召见了纪南棠。
一番奏对之后,纪南棠立下军令状,以大败敌军、收复沿海州县以及尽最大努力救回李承运等数条保证换得帅印,统领朝廷现在白州的近二十万人马。建昭帝同时下旨,命鲁大通和符良吉即刻回京,将人马交由副将暂带,他要拿这两人算账了。
如此花了不少心思,纪南棠身上又多了道看不见的枷锁,形势才终于往文笙期盼的方向有了发展。
纪南棠要奉旨出征了。
消息传出,大梁的老百姓总算不那么恐慌了,奉京城里也恢复了稍许往昔的繁华。
只有纪南棠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一次,将军挂帅压力之大前所未有,凶恶的敌人,狡诈的对手,艰难的任务,还有一个并不怎么安定的后方。
纪南棠出征在即,谭老国师终于抽出空来在丝桐殿见了见准备去白州的五十名学生。
主帅官爵低,建昭帝唯恐再发生相互掣肘的情况,特意将坏了事的鲁大通和符良吉全都招回京,这等情况,谭老国师也没办法再打加人的主意,他叮嘱众人此去要用心多看多学,遵守军令,不得因为自己是乐师便闹特殊。
“纪将军麾下,向来是将士用命,军令森严,你们五十人代表了我玄音阁的乐师,在军前扎下根之后,过段时间我会派人去轮换你们,要给后边的人做个榜样,不要叫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因为违犯军令给纪将军添麻烦,否则不要说军中会处置你们以儆效尤,我玄音阁也不会再留这样的学生。”
他说得严肃,众皆凛然。
“在阁里,你们分南院、北院,出了玄音阁,你们便是一个整体。按照之前大比的结果,顾文笙是此次出征的队长,华飞舟、钟天政是副队长,你们三人可有问题?”
谭老国师终于宣布了正副队长,文笙松了口气,同华飞舟和钟天政出列,毅然回复定不辱命。
谭老国师盯着顾文笙看了一阵,文笙今天一身男子装束,穿了件窄袖长袍,玉冠束发,虽然有掩耳盗铃之嫌,但粗看上去在五十人里好歹不那么打眼了,显是知道在军中女子多有不便。
对于这个队长,说实话,最初他不是很满意。
不过纪南棠做主帅的话,又另当别论,现在再看,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所以他连单独叮嘱都免了,强调完了叫众人遵守军纪又鼓励一番,方令他们散去。
文笙同纪南棠商量过后,决定带着玄音阁的乐师们随他一起出发去白州。
大队人马都在白州等着,纪南棠此次离京只带了数千人马。
临离京之前,鲁氏给文笙送了几十个人过来,说是网罗的各路好手,到了白州负责保护文笙,传递消息,若是有需要花用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文笙会意,请纪南棠代为安排了这些人。
白州军情如火,也不用等黄道吉日了。建昭帝四月二十五日下的圣旨,文笙等人跟着大军二十七日一早便离开奉京。
这是第二次往两军阵前派援兵,大皇子杨昊御代建昭帝为众人送行。
因为没有皇命,出京路上文武百官来送的不多,只有奉京城的数万百姓闻风而动,很多人在路边烧香磕头,乞求纪将军此去旗开得胜,早早将穷凶极恶的敌人赶回海里去。
文笙身着男装,骑在马上,一手抱着琴,和玄音阁的乐师们夹杂在队伍中。
看到这一幕,她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腐朽的皇朝,不知还要叫百姓们跟着吃多少苦。
这一路见过这么多生死离乱,何时才是尽头?
钟天政一身玄衣已经到了她前面,在马上扭头回望。文笙一夹马腹,赶了上去。
队伍出了奉京城东门,送行的人先后回去,往东十余里,路边有处白石砌成的长亭。
长亭外柳树旁系着匹高头大马,旁边有侍从守着,亭子里坐了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旁边站了个胖嘟嘟的孩童。
那年轻人见大军过来,拨动身前古琴。
琴声清越苍凉,其中有龙吟凤鸣之声,有清风拂过长亭,托着这琴声飞向蜿蜒长队。
离远文笙就听出有异,有熟人赶来送行了。
谭瑶华出发晚了一步,此时还在京中,特意赶在今天,在大军的必经之路,为众人送行。
送的是谁,是玄音阁的五十名乐师,也或者是钟天政,是华飞舟,是她。
文笙催马,冲他挥手示意,而后越过长亭,随着队伍渐渐走远。
琴声由清晰至不可闻,到最后消散在初升的朝阳里。(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