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陀花又名月下美人,开花的那晚正是月中,夜色很好,本来到处是绿色的枝叶,似乎只是一晃神间,千万朵韦陀花争相开放,花朵很大,洁白如雪,处身之地立刻变成了白茫茫的花海,可惜不过一个多时辰,那些花就闭合凋零了。
愿吾生也能有这样绚烂的时刻,好像天际的流星,拼尽所有,只为刹那间盛放。
谭瑶华感慨完了,又道他在南中遇到了许久未回家的五叔,并在五叔那里见到了一首曲谱,他觉着很有意思,特意抄下来,送来与文笙共赏。
曲谱不长,是文笙所熟悉的古琴文字谱。
文笙拿着信一时有些怔忡,谭瑶华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往军前给自己送了封信来,关键就在这首曲谱上。
毋庸置疑,这是一首《希声谱》。
或者说,谭瑶华认为这是《希声谱》的真品,特意送来,是他知道自己需要这个。
文笙就是再心神恍惚,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来谭瑶华早便猜到了自己练的是《希声谱》,他不问,不说,甚至假装接受了钟天政当初那琴箫合鸣的解释。
他接纳了钟天政的身世,帮着自己隐瞒《希声谱》的秘密。
对钟天政和自己,谭瑶华始终抱着最大的善意。
这样的朋友,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善事才能修来。
文笙心中感动,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连着谭瑶华提及韦陀花海的那一段。
而后她问送信的亲兵:“为谭公子送信的人还在纪将军处么?”
亲兵回道:“在,不知道顾姑娘您是否要回信,我请他等我回去再走。”
文笙点了点头,含笑道:“太好了,谢谢你,我正是要回信。”
那亲兵退后几步等着,文笙却叫他先去休息,怎么回信她要好好想一想。
文笙研好了墨,单手托着下巴,怔怔望着那信出神,谭瑶华是个理想主义者,不管他心中勾勒的盛世佳话,还是那韦陀花海带给他的感触,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一直以来,文笙都觉着,谭瑶华要在杨氏父子的江山上构建盛世,无异于竹篮打水,因为选择的路不一样,所以她对他其实是有所保留的。
可现在,文笙却改变了想法。
她和谭瑶华都想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过得更好。
自己就一定能成功么,未必。直到现在,在她的面前还是荆棘密布困难重重,说不定谭瑶华因为家族,因为实力运气等等因素可以走得更远。
就退一步讲,眼下的泰陵之行也充满了危险,自己的身体又是这样,一旦有什么意外,没有人比谭瑶华更适合托付自己对《希声谱》的感悟了。
文笙提起笔来,蘸上墨,先简单和谭瑶华说了下朝廷大军在成巢惨败的经过,又重点说了说文鸿雪等几位乐师大火中遭遇不测的事。
正事说完,文笙换了张纸,将笔先在别处试了试微润,开始作画。
先画伐木,怡然山野,心无尘垢;再画行船,逆水顽石,力量和风骨;接下来是采荇,捣衣……
文笙将自己对每一曲的感悟全都融到了画中。
四张画,除了采荇下面跟着曲谱,另三张都只是单纯的画,这是她与谭瑶华之间的心照不宣。
一气画完了,文笙放下笔,细细端详。
虽然越到后来她精神越是不济,但这几张画她还是满意的。
四首《希声谱》,除了《捣衣》掌握的时间尚短,其它三首,文笙都花了大量的心血去琢磨,《希声谱》注重的是心境,故而连带着几幅画她也是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
谭瑶华学了玄音八法,再想学《希声谱》怕是相当困难,但也说不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不管是谁,若能因为自己的画感悟到《希声谱》,总不会心性太差,就留待有缘人吧。
她把回信封好,交给那亲兵,叮嘱他一定送到。
做完这件大事,文笙精神上虽然更觉疲惫,但心里却像去了块大石头,着实轻松了不少。
转过天来,钟天政那里也准备好了,一行五人出发前往于泉府。
云鹭帮文笙准备了马车,这一路不好走,曲俊和董涛在前面充当向导,因为战局变幻,常常半天之前打听到路还是通的,结果却已被东夷或是列登的军队占领。
绕道者不知几何,唯一叫众人觉着欣慰的是,不知文笙是耗得太厉害了,还是她现在身体太虚弱,路上颠簸竟而晕车,每日竟能朦朦胧胧地在车里眯一两个时辰。
一行人穿林过坡,专捡小路走,在兜了个大圈子之后,离着白州大牢所在的泰陵县只有两日路程了。
前面不需说有着东夷人重兵把守,不管云鹭还是钟天政,都不敢贸然这么送上门去。
钟天政叫大伙先藏身野外,他去想办法。
曲俊有些奇怪,明明云鹭才是习武之人,怎么叫个乐师去探听消息。
不过看文笙和云鹭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发号施令,只得主动请缨:“还是我和董兄去吧。”
钟天政淡淡望了两人一眼:“那就一起去吧,分头行动,总要想办法探听到泰陵县城的真实情况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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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世
她已历过刀血杀影,又何曾惧怕内宅阴私?
欺我辱我贱我者,必十倍百倍加之!
《重笙》文下有直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