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江审言刚拿出来的时候,屋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锦香袋里装的是什么,待他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白瓷小瓶,不管吴家诸人还是忠武将军齐肃都齐齐动容,纷纷劝道:“江大人,这是保命的灵药,如何好轻率送人?”
狄氏兄弟在旁苦劝:“大人,三思啊。”
王十三蓦地瞪大了眼睛,咦咦咦,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瓶子里装的竟是与吴丰服下去那颗一样的续命丹药?
果然就听江审言道:“这瓶子里是医圣燕白炼制的丹药,虽然只有一颗,关键的时候却能派上大用场,本官就将它做为谢礼吧。”
姓江的来真的?
看着不像开玩笑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这诱饵看着好诱人,吞还是不吞?
他带着询问去看文笙,想叫她来拿这个主意。
文笙想的却是江审言若想击杀他们,直接等她和王十三出了这门,调兵马来围剿就是,何用多此一举,把人都带回家里。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实在没有太多选择,不管江审言想要意欲何为,总比坐以待毙强。
想到此,她便冲王十三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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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三松了口气,扭回头去瞪着眼问江审言:“拿画换丹药是吧?你可不要说了不算,诓骗我们。”
此言一出,江审言没等有什么表示呢。边上响起好几声斥责:“放肆!”“怎么和大人说话?”
宣同方急得一脑门儿汗,还指着王十三回心转意,挤在人堆里冲他拼命打眼色。
王十三这会儿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不理会边上汪汪叫的“狗腿子”,只等着看江审言怎么说。
“自然,本官从来不打诳语。”
王十三心里对他这话嗤之以鼻:“不打诳语?你当初和我爹哥俩好的时候,只怕没说过几句实话。”
事到如今他也豁上了,表现得十分光棍:“那行,画就画,你先把酬劳给我们。”
此言一出。包括江审言在内,对方众人一齐默了默:你们两个平头百姓,得江大人青眼。名利双收指日可待,你不诚惶诚恐也到罢了,竟还担心大人赖账,这是何等的眼窝浅外加浑不吝?
果然江审言望着他都气笑了:“好。给你吧。”
他当真将那瓷瓶交给了身边一名随从。再由那人转交给王十三。
接了瓶子的随从不是狄氏兄弟中哪一个。那哥俩由始至终一直守在江审言身后,目带警惕,宣同方、冷兴生等人知道今天怕是不会有机会下手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局,江审言到底搞什么鬼,见到陆鸿大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面前,硬是装作不认识也到罢了,还要将他诓回家里去。
莫不是他也想知道那《明日真经》的秘密?
不说几人暗道晦气,且说王十三。拿到那瓷瓶,当着众人的面将它打开。凑过去闻了闻那丹药的气味,嫌弃道:“哎呦,这什么味,苦兮兮的!”
一旁燕白的徒弟实在听不下去了,将用完的金针丢在了铜盘里,擦了擦手,示意吴府随从将大半盆血水端出去倒了,面带不悦道:“这是我师父炼制的‘一元丹’,市面上千金难求。吴大人情况如此危急,我还敢在这里直接取刀缝合,便是因他服下了此丹。”
说完这话,他又特意多向吴家人解释了两句:“吴大人这伤有一颗丹药就够了,再多服也没有用。”
言下之意,江大人爱给谁给谁,你们就不用紧盯着看了。
王十三验明了真伪,这才放下心来,将那小药瓶塞好,交给文笙,笑道:“哈哈,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媳妇,走,咱们去江大人家做客去。”
他护着文笙转身欲走,江审言吩咐身边的随从:“去给他夫妻二人备车带个路,本官需晚些时候才能回府,叫江禾先安顿一下客人。”
那随从应了一声,大步追上去,道:“三位请跟我来。”
王十三跟着走出去老远,还能感觉到背后那审视的目光。
不用问,会对他这么感兴趣的,必定是江审言那老白脸。
他听着后头传来“大人真是独具慧眼”、“大人实在是爱才”之类的马屁声,撇了撇嘴,再想想宣同方等人算计他不成,这会儿活该抓了瞎,不由心下暗爽。
那随从一边引路,口里不住地打听:“我听陆爷这口音不像本地人,三位是哪里人氏,老太太身体还挺硬朗的,不知是亲戚还是什么,三位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用不用送个信回去?”
童白霜半真半假地应付了几句。
文笙听童白霜说话,就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跟着自己了。
到嘉通这么多天,文笙只知道江审言有一位正在生病的老娘,夫人姓吴,吴夫人一直没有生育,而江审言竟也没有纳妾,对江府的其它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此行是凶是吉,想了想,问那随从:“不知道江大人适才说的江禾是……”
随从回答:“是府里的大管家,大人非常看重你们,才会吩咐由江大管家亲自接待。”
江审言住在三泰街顺福里,与高官云集的三正胡同虽在同一条街上,却一个街头一个街尾,离得颇远。
三品官以上住在顺福里的只有江审言一个,十分与众不同。
等他们的马车到了江府门口,差不多已是入更时分,街面上一片漆黑,只江府门上悬挂了一串灯笼。
随从提了灯前去叫门。
王十三悄声道:“先住进去,他老娘不是也病着么。看看能不能跟着沾点光。其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操心。都有我呢,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文笙笑笑:“嗯,知道了,你一直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