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都要死了,还在关心这个,倒是有些痴性。不过功夫这东西,实用就好,还分什么东方西方的,你的身法是不错,但现在被打死的却是你。想想其中的原因在哪?是不是你的执念太重,已经成了魔障了?下辈子,好好给自己活吧,别给人当奴才了。”
一纵身就到了跟前,王越看着躺在地上,浑身像个血葫芦的拔都,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虽然胆小怕死,一直不敢和他正面交手,只知道逃,但无疑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只说他的劲儿厉害,而半句都不提他的身法。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样的人在以前王越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毕竟高手练拳,都要讲究一个痴迷,要是不能把心思彻底融进去,练痴了,最后也练不出这一身的本事来。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说的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痴迷这种东西,却是最容易让人执着。
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以让人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干什么都事半功倍,可若是没有一个对自己清醒的认识,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了。一过度就成迷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知自己不知有人……。
危害之大,因人而异。
“求求你,告诉我……。你最后的那一脚,我明明是可以躲得过去……。”拔都的胸口起伏着,一边说话一边从嘴角里流出血沫子,这是内脏受伤后,大出血融入空气的结果,他胸口下面一条线的骨头全都碎了,倒插进肺里,说起话来就像是漏气一样,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刀割一样的痛苦,但拔都却仍然死死的睁着眼睛看着王越。
“是气机相交,彼此牵引……对吧?所以你才能跟得上我的动作,始终如影随形……,然后……是气势……,你身上的气势真的好强,我一辈子都没见过有人比你更强的人了……所以,我就被震慑住了,那一刹那……是吧?”
仿佛没有听到王越的话,拔都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你这么说也行。有点意思了。”王越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片高大如城墙一般的建筑群落,忽然就打消了自己之前一上手就要杀了对方的心思。再看向拔都的时候,眼神里面便多出了几分古怪的意味。
气机相牵这种事,练功夫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一些,但要是想说清楚却没那么容易。因为这必须是功夫练到了一定地步后,才可以接触了解的,并且这还很难用语言和人描述的清楚。是一种纯粹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
如果要想简单点说,勉强可以拿篮球比赛做个例子。两个人在场上一攻一防,彼此间缠斗胶到最关键的时候,防守一方的动作其实往往都是一种下意识的,是在随着攻方的动作本能的变化的。而这一攻一防间的这种互动虽然还称不上真正的气机相牵,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了。
王越之前的一连串动作,正也是如影随形一般,不管拔都如何的躲闪都只能被动接受,从这一点上讲也的确是双方之间的气机相牵之下的一种必然结果。
拔都的身形步法虽然轻灵的不可思议,但王越却可以仗着自身强横的体质,把身体内外控制的精细入微,一样可以在方寸间的搏杀接触中,做到如同拔都一样的动作。
拳法武功练到了他现在的这种地步,除非是功夫仿上仿下的对手,再如同严四海那般又特别精于身法的,否则就不可能有人在交手中,只凭身形和步法的变化,占到他任何一点便宜。
“原来真的是这样。这就是气机相牵啊……。”听到王越这么一说,拔都忽然气一松,整个人就萎了下去,只是嘴里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
“可惜啊,道理就是那个道理,我却知道的还是太晚了一点儿,如果还能活下去,有了这种体会,我也一定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你的功夫不错,又有了这一番感悟,如果今天不死的话,的确是有可能在日后走到这一步,明了心意的奥妙。”王越眯了一下眼睛,忽然朝着拔都笑了起来。
“所以,你想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