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里将军的态度,却很坚决,没有上过战场,听过枪炮声的军官,是不能胜任基层指挥员的责任的,早晚都要经历这一过程,好像是预料到唐秋离会拒绝,早有准备,拿出方案,学员旅不单独组建作战连队,以排级编制,分散到各个连队,接受野战部队的指挥。
唐秋离为难了,他承认蒋百里将军说的有道理,可委实放心不下,正踌躇间,外面传来整齐洪亮的口令声,走出帐篷,当时一愣,定边军事学院的学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全副武装,值星官一声口令,眼前一片手臂组成的森林,几千双眼睛注视着他,眼中是热切和期盼的光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意味,他明白了,这是集体请战,但方式有些另类,蒋百里将军的嘴角,挂上一丝满意的微笑。
不能再拒绝,气可鼓而不可泄,蒋百里满意的离去,唐秋离审视参战人员名单,梅岭赫然列在上面,还担任排长的职务,夜幕低垂,chūn风之中带着黄土的气息,几百艘小船,趁着夜sè,悄悄东渡黄河,船上载着二十几个混编连队建制的五千余名战士。
夜sè之中的黄河,波浪不见,只隐约看到无数的小黑点,颠簸在黄水的轻啸声中,直到再也看不见,唐秋离才怅然转身,梅婷和梅雪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之sè,他知道为什么,就在部队出之前,他特意把梅岭叫到师指挥部,细心的交代一切,又把跟随他一直征战的柯尔特手枪,送给梅岭,这一切,他没有告诉梅家姐妹。
将士出征前,送别时的泪水,过于伤感,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有什么yīn影,其实,他内心的牵挂和担忧,不比姐妹俩少,但梅婷和梅雪,还是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中,比他想象的要坚强,颠簸的小船,梅岭回头遥望对岸,没有一丝光亮,可他分明感觉到,姐夫和两个姐姐的目光,灼热着他的心。
姐夫的是鼓励,姐姐的是担忧,梅岭的鼻子一酸,控制住情绪,摸摸腰间的手枪,瞪大眼睛往对岸看去,到处是一片黑沉沉的夜幕,对岸的黑暗更浓,朦胧群山似乎是一群蹲伏的野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船身轻颤,触到陆地,已经到了对岸。
梅岭的内心一阵紧张,激动、紧张,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恐惧,这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儿,第一次知道全身战栗的滋味,连长低声的命令,听起来那么遥远,有不真实的感觉,跟随战友跳下小船,河水没膝,冰凉刺骨,带着chūn天的寒意,梅岭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他记起自己的职务,忙按照事先规定的信号,联络战友,清点人数,随即,几十个连队,按照作战计划,箭头般shè向不同的方向,梅岭深吸一口气,带着部队,投入到未知的黑暗中,小船返回,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深入吕梁山区的部队,是迎着rì军挺进,冈村宁次并不知道,已经有五千多dú lì师士兵,进入山西,他给进攻吴堡渡口部队的命令只有一个字“快!”抢时间,跟唐秋离抢时间,吴堡是他重点进攻地段,可直驱定边,最好把唐秋离的主要守备兵力,都吸引到这个方向,为攻击风陵渡的部队,突击西安创造条件。
冈村宁次在吴堡渡口方向,投入了六万兵力,三个野战炮兵联队,并亲自担任指挥官,在吕梁山区,遭到了中**队连续不断的sāo扰和袭击,冈村宁次吸取了在太行山区的经验教训,根本不和小股敌人纠缠,遇到袭击,马上派出略超过敌人的兵力,进行紧追不舍的围剿,大队不做丝毫停顿。
可这种袭击也太频繁了,每前进几公里,就会吃到子弹,该死的支那山地,到处都适合打伏击,卑鄙的支那胆小鬼,只会躲起来偷偷打枪的干活,几乎所有的rì军指挥官暴跳如雷,都在恶毒的咒骂,这种不间断的小规模sāo扰,让习惯主力决战的rì军指挥官很不适应,找不到对手的愤怒,几乎燃烧了他们的神经。
只有冈村宁次保持平和的心态,类似的情形,在太行山区就领教过了,唐秋离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迟滞皇军的推进速度,为自己调集兵力争取时间而已,更证明他守备黄河现兵力空虚的事实,支那有句成语说得好“yù盖弥彰。”
一路上,丢下不少的尸体和缺胳膊少腿儿的士兵,三天之后,冈村宁次终于看到了奔流不息的黄河,麦芒一般的激流,翻滚着细浪,打着漩涡东流而去,看得他眼前晕,顺利到达目的地,让他顿时亢奋起来,可一清点部队,有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