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副委员长在百忙军务中,莅临武汉,是江城百姓的荣耀,永泰和众位同仁,受蒋委员长委托,恭迎大驾光临,请!”杨永泰不愧是老手,几句话,既得体大方,又滴水不漏,还把来意说得清楚,又点明了蒋委员长的好意。
这样的场面,唐秋离应付自如,套话和空话虽然讨厌,还得说几句,“秋离何德何能,怎敢劳动杨秘书长和各位前辈的大驾,更不敢劳烦蒋委员长挂念,”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抱拳示意周围,应付得大方得体,面面俱到。
那些高级将领们,却是另一番做派,军服笔挺,马靴乌亮,将星闪耀,立正敬礼,口称卑职,论起职务来,唐秋离绝对是他们的上级,受得起他们的敬礼,一阵忙乱的寒暄,虚情假意的客套后,众人钻进轿车,在一长串军jǐng汽车的护送下,绝尘而去,留下现场的武汉市民和记者们,无限的浮想联翩和议论的话题。
杨永泰与唐秋离同坐一车,唐秋离马上明白,这是有要事与自己密谈,果然,杨永泰在前排转过头来说道:“唐副委员长,委员长的心意,您已经知晓,明rì的全体zhōng yāng委员会议上,委员长希望您拿出应有的态度,”话就此打住,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唐秋离,略带着紧张和期盼,还有审视与探究。
唐秋离暗笑不止,都这时了,蒋委员长的心意,那个不知道,还要遮遮掩掩盖一块遮羞布,拿出态度,什么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有求于我,还不明说,这大概是政客们惯用的手法吧,既然老头子和杨永泰,跟自己耍花枪,那也回你们个态度暧昧,让你们自己个琢磨去,闹心一晚上。
这事儿还不能太露骨和主动,显示出自己急迫的心情,否则,以老狐狸般狡猾的杨永泰,当时就会怀疑自己的意图,节外生枝反而不美,“杨秘书长,请您转告蒋委员长,我会以大局为重,站在另外的角度,去考虑迁都这件事!”回答的同样含糊,什么大局?另外的是哪个角度?杨永泰没有探着口风,也是一脑子浆糊,又不好追问,只能闭上嘴巴,车里陷入沉静,气氛略显尴尬。
梅雪却是明白唐秋离的真实想法,听到蒋委员长想迁都的消息时,还高兴得抱住自己直转圈来着,如今却是这样的口吻,男人的心思,真的搞不懂,她不禁奇怪的看了唐秋离一眼,就是这不经意的惊讶目光,却被杨永泰敏锐的捕捉到,满脑子云雾,立时清明。
“要知君王意,需问枕边人,”唐秋离的这位夫人,显然没有另一位夫人的城府,杨永泰认为,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信息,说来奇怪,车内的气氛,微妙的活泛起来,唐秋离不禁惊讶,是什么让老狐狸般的杨永泰,忽然轻松起来?
“唐副委员长,武汉各界名流,为了欢迎您的到来,特意在黄鹤楼大酒店,安排了一顿便宴,期待您赏光,一睹您的风采,是否立即去酒店,还是先到下榻之地,略事休息一会儿,然后去赴宴?”问的委婉,却又无法推脱,如果推辞不去,显得自己高傲不合时宜,也会得罪一大批武汉地方上的实力派。
唐秋离实在厌烦这样的应酬和宴会,就在来武汉的炮艇上,他接到唐秋生、刘铁汉和冯继武的电报,沧州的四十多万rì军,放弃沧州防线,强行北进,突破dú lì师常风兵团和孙振邦兵团的阻击,于今rì傍晚时分,退入天津,在天津外围构筑防御工事,驻守北平的rì军,有放弃北平,进入天津,与rì军重兵集团会合的迹象。
刘铁汉的东指部队,全线压上,与其他兵团一起,对天津实行包围,在没有得到师长的命令时,部队没有起进攻,在天津外围与rì军对峙,与此同时,经锦州至山海关的东北与华北通道南下的关东军部队,与冯继武兵团,在山海关一线,展开激烈战斗,关东军攻势猛烈,冯继武兵团面临极大的压力。
这些紧迫的战事交织在一起,唐秋离恨不得分身几瓣儿去处理,这是华北的最后一仗,打得好,可以减少以后东北战场的压力,打得不好,会放跑了大多数rì军,再寻找这样的歼敌机会,恐怕很难,他哪有心思在武汉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