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忽然站起身,语气激动的说道:“师长,您知道我的部队,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是这块土地的原住民,这次事件,我承认有人在背后煽动,可那毕竟是极少数,我怎么能命令我的士兵,对他们开枪?”
“师长,我常风是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军人,惩办要分子,我完全同意,可是,对一些受蒙蔽的普通市民开枪,我做不到,如果我下达了那样的命令,我就是侩子手,与rì本侵略者有什么两样?这样的部队,还是号称仁义之师的dú lì师部队吗?还是追求给中南半岛以和平的中**队吗?恐怕,当我们的双手,沾满普通平民鲜血的时候,我们已经变了xìng质!与历代的殖民者,没什么区别!”
常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耗尽了他的全部jīng力,大口的喘着气,目光有些病态的迷离,这些话,压在他的内心太久了,dú lì师出国第一战,攻克密支那的时候,他就对第一旅,炮击隐蔽rì军士兵的贫民区,存有极大反感。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怀疑自己所投身的这支军队,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还是与历朝历代军阀武装,没有本质的区别,是一支具有明确目的,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战的军队,还是为了某人的私利,抢地盘的工具。
常风不想怀疑自己一直敬重,并追随左右的师长唐秋离,在自己的国土,对rì本侵略者作战,保家卫国,驱逐侵略者,常风没有任何的思想波动,包括师长那条不留rì军战俘的命令,奋勇杀敌,血管里,流动的是激情的热血,可自从出兵缅甸之后,常风内心澎湃的激情,逐渐消退,似乎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这样的思想变化,让常风很痛苦,他试图说服自己,可是,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当为之奋斗的目标,失去有何意义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痛苦和消沉的,现在,终于可以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常风有一种解脱感,还有解脱之后的空虚。
唐秋离眼中寒光一闪,他真的很愤怒,一直以来,自己寄予厚望的参谋长,dú lì师内部,即将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内心的想法,竟然与自己背道而驰,而且,在错误的深渊里,滑的更远、更深,尤其是他对自己的怀疑。
对于这支肩负使命的军队的质疑,对于自己和dú lì师所有官兵来说,不仅仅是伤害,还是一种亵渎,还有他对待大暴乱的看法,竟然肤浅到一厢情愿的认为,那些暴徒只是受到蒙蔽的良民,唐秋离不知道,常风的思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剧烈变化的?
他非常痛心,痛心一位出sè的年轻将领,因为自己的错误思想,而与这支军队格格不入,同时,他还深深的自责,如果在密支那战役结束之后,现了常风的反常,就应该与他深谈一次,也许,能改变他的看法,不至于滑的太远。
然而,一切都晚了,常风的固定看法和思想已经形成,无法改变,气愤、痛心、惋惜,被误解的愤怒,还有常风的态度,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唐秋离心里的怒气,不可抑止的爆出来。
他猛然起身,带翻了桌子,大声吼道:“糊涂、妇人之仁!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管你对于我和这支军队的看法如何,就这次暴乱而言,常风,你知道你错的多厉害吗?无辜平民?可笑之极,是一群充满兽xìng,丧失理智,在极端报复情绪支配下,只知道杀人、防火、强jān、劫掠财物,并专门针对咱们中国人的禽兽、暴徒!”
“你不忍心,也不能向这些暴徒开枪,那么我问你常风,你知道这次暴乱之后,对于中南半岛所有的华人和华侨的伤害有多大吗?惨不忍睹、触目惊心、令人指,是无法原谅也无法掩盖的罪行,常风,事实会告诉你,你的想法和做法,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暴徒会为自己罪行,付出几倍的代价,我唐某人不介意做一个你常风眼里的侩子手,也不介意历史会任何书写我,为了中国人,不再受这样的伤害和屠杀,即使是千夫所指、即使是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也义无反顾!”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没有人能够改变我这样的做法,即使是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别跟我提什么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别跟我提什么仁义和宽恕,那是自欺欺人的可笑想法,常风,我很痛心,在我们的同胞遭到暴徒肆意屠杀的时候,你竟然还有妇人之仁,还有许多不忍心,我很失望!”
常风的身躯一震,跟随师长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暴怒和大雷霆,也许,自己的话,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看着脸sècháo红的师长,常风的目光里,有深深的内疚,但是更多的,是不妥协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