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买?”陆岐然抬高声音,“陆太太,我就是卖肾也不会让你给我买车。以后别动这种心思,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性别歧视!”
陆岐然不置可否,“你买的车我要是开出去,大家怎么说我,吃软饭?”
“不就是辆车吗怎么上升到吃软饭的地步了?”
“不就是辆车吗怎么上升到需要你出钱的地步了?”
“……”程如墨投降,“行了我说不过你。”
身子渐渐笨重,程如墨不再参与核心的工作,每天留在公司给大家打打下手,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时,程如墨请了假回家准备待产。
刘雪芝也搬过来日夜严防死守,一家人都高度警惕,颇有战前的紧张气氛。程如墨本来是不怕的,被他们这小心翼翼的阵仗搞得也怕起来了,每晚都有数不尽的问题要问陆岐然。
“老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你问过了,换一个问题。”
“……要是女儿长得不好看怎么办?”
“送去韩国。”
程如墨笑得不行,“有你这样的吗?标准答案不是不嫌弃吗?”
“我肯定不嫌弃,看她自己嫌不嫌弃。”
“那万一要是个儿子呢?”
“跟你姓……”
“什么意思,不想要是吧?”
“替你程家传宗接代。”
程如墨心里一动,一时默默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老陆,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来什么大……”陆岐然本已昏昏欲眠,反应过来时立即从床上跳起,跑去将房门打开,大喊,“妈您过来看看,如墨是不是羊水破了……”
慌而不乱,刘雪芝帮程如墨拿帽子围巾和手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陆岐然先下去取车,顺便给老丈人和家里打电话。
车子很快开到育幼保健医院,程如墨被推进产房,一切有条不紊进行。
程德云从家里匆匆赶过来,看见紧闭的产房门脚步一顿,问刘雪芝:“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刘雪芝摇头。
里面传出程如墨的叫声,陆岐然听得心一阵一阵揪紧,坐立不安,只好在走廊里不断踱步。他怕刘雪芝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劝她先去休息。刘雪芝只是摇头,说要在这里等着。陆岐然便去车里拿了张毯子过来,又给二老买了两杯热饮。
三人或坐或立,就在这样的沉寂中静静等待。
——忽然一声啼哭从产房里传出,陆岐然如紧绷的箭一般立即从椅上弹起,飞快走去门口。
护士将门打开一条缝,摘了口罩笑说:“孩子生了,刚好六斤……”
陆岐然没等她把话说完,推开门蹿了进去。
程如墨脸上全是汗,头发沾在湿润的额上颈间,她望见陆岐然进来了,虚弱地笑了一下。
陆岐然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细密地吻落在指间,声音喑哑,张口数次,终于顺利说出:“我爱你。”
程如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笑了一下,“……你打声招呼再说啊,我还是没录音。”
护士抱着孩子走过来,陆岐然将毯子掀开看了一眼,大喜过望,然而伸出手却不敢抱,护士指导了一下动作,他全身僵硬地接过去,蹲下身递到程如墨面前。
程如墨看了一眼又要哭出来了,“……老公,看来要送去韩国了。”
“瞎说,”陆岐然瞪她,“明明这么漂亮。”
“怎么这么丑……皱巴巴的,怎么一点你的基因都没遗传啊……丑就不说了,还这么黄……”刚刚经过痛苦分娩过程的程如墨简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嘴一瘪就要落泪。
这时候刘雪芝也进来了,连忙安慰她:“你刚生下来比这还难看,现在不也长得这么好看吗?泡了九个月,都是这样的。”
两人护送着程如墨出了产房,程德云等在门口,见出来了,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程如墨看了他一眼,“爸,是个女孩……”
“你平安就行。”程德云别过去脸去擦了擦眼角。
到了病房之后,程如墨很快睡过去。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细微的人声。一睁眼就望见林苒正坐在床边,立即笑了一声,“我把你儿媳妇生下来了。”
林苒扑哧一笑。
两岁不到的木木此刻站在攀着旁边的小床,好奇看着床上黄黄皱皱的小婴儿,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