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这……这不用……”小陶氏眼中泪落纷纷——她被妯娌欺负不是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习惯了,但这种当面掌掴,别说苗氏,就像秋曳澜说的,婆家娘家的长辈,乃至于一而再、再而三伤她心的江崖丹,都没下过这种手!
可她的性情还是让她本能的害怕把事情闹大……
正嗫喏着要劝说秋曳澜息事宁人,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正好,我们也想去二叔婆跟前问一问,我这伤……十九弟妹你要怎么给我交代?”
众人循声一望——之前被苗氏和下人挡住,此刻才看到,小窦氏的腰间,颜色淡雅的缥色衣料上,破损处斑斑点点的血渍,已经洇出分明的痕迹!
“我扶你时,空着双手,你那伤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秋曳澜挽着小陶氏的手臂,朝她森然一望,目光之中,不带任何感情,小窦氏心头不由一寒!
“或者你有伤在身硬要来参加聚会……却磕开了伤口,那也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我又不是令堂,凭什么比你自己还心疼你?”秋曳澜冷冷丢下这句,拖着小陶氏大步离去!盛逝水沉默跟上。
等她们走了片刻,苗氏才回过神,捶着案,歇斯底里的喊道:“她……她……那个贱.妇!她竟然敢打我?!”
“二嫂您无缘无故当众掌掴四房嫡长媳在前,四房幼媳心疼嫂子含怒还了您一个耳光,虽然说不合规矩——”和水金施施然道“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又低声嘀咕“这也是四婶不在京里,不然叫我说句实话,按四婶的脾气,您可是给大伯母惹大.麻烦了!”
那位四夫人可是嚣张到为了点琐事,领人冲进大房把窦氏的陪嫁奴才拖到庭中活活打死的地步!那次把素来不过问后宅事的秦国公都气得全身抖——可谁叫她生了江崖丹,孩童时的江崖丹聪慧无比,举一反三过目不忘……为了这个嫡孙的前途,秦国公也不能让儿子休了她!
而现在江崖丹是废了,可江崖霜却是公认江家子弟中最有出息的!可以想象,庄夫人若回了京,仗着小儿子,照样横行无忌!
“秋氏……当年庄氏那老妇就是靠着儿子撑腰,丝毫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小窦氏跟苗氏听着这话,心中的怨毒与戒备,犹如夏草一样疯长“本来十九就极受二叔公重视,假如这秋氏有了子嗣,以她今日行事来看,岂不是活脱脱又一个庄氏?!不!她比庄氏还狂妄!庄氏当年也只是当着母亲的面打死了母亲的陪嫁……那还是小八已经表现出天资聪慧的时候!这秋氏才过门啊!居然就直接上手打二弟妹了!!!”
小庄氏沉默的看了眼笑意莫测的和水金,心下一叹:“十九弟妹……把我们大房得罪惨了!”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醒秋曳澜,和水金挑拨小窦氏跟苗氏防备四房再出个庄夫人这件事“和水金本就与十九弟妹相熟,我却同她没什么交情在前。贸然去说,万一她反被和水金说服,以为我存心挑拨……而且,这么做我会有什么好处呢?”
……这边被扔下的妯娌各有思量。
匆匆赶往陶老夫人院子里的四房三妯娌,也在低声说话:“十九弟妹,你虽然是好心,但,二嫂毕竟是咱们的嫂子,你这么做,恐怕长辈那里很难交代过去!”
盛逝水忧虑的道“尤其祖父对大房的态度,我想你过门这几天,多多少少知道点了。”
“所以一会全靠十六嫂您了。”秋曳澜一句话让心乱如麻、全靠她拉着才机械迈步的小陶氏都一愣。
盛逝水怔道:“我?我能做什么?”
“小窦氏身上的伤,是赖不着我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是空手去扶她的,她那伤,绝对是簪子之类锐器弄出来的,咱们不用管她刚才威胁的话!”秋曳澜沉声道“所以苗氏要打我毫无道理!最后竟打到八嫂……我要不还她一个耳光,除非我不是四房的人!”
小陶氏眨了眨长睫,抖掉一滴泪珠,低声道:“十九弟妹你这么向着我,我很高兴,但……你真的不该动手!咱们可以直接去求祖母做主……”
“然后不管怎么罚她,总归不可能也给她一个耳光!如何出得了这口气!”秋曳澜握住她手,冷笑着道“八嫂您要不是为了挡在我面前,今儿也不会受此大辱!现在好了,她那边随便怎么告我吧,难道还能过来打我吗?不就是赔罪……这事儿我干得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继续交代盛逝水“但,这件事情,是小窦氏‘醉后’过来敬我酒时引起的,也不想想之前小窦氏她们轮流敬了我几盅?所以,我不但是心疼八嫂,也是喝多了难免失分寸!”
盛逝水目光闪了闪,微笑:“而喝多了的缘故,当然是被大房硬灌的……她们自作自受,能怪十九弟妹你几分?”
秋曳澜满意颔:“就知道十六嫂是聪明人,所以,一会全交给你了!”喝醉的人,就该有喝醉的样子不是?
小陶氏听着,却苦笑:“你们还是不了解家里……公允来说,这套说辞上去,十九弟妹确实不需要承担太多责任。但,十九弟妹到底有没有责任……我说句实话,祖母体恤,也得看祖父的意思!”
“祖父那边有十九。”秋曳澜抿了抿嘴“我今儿来时,他说了,让我不必委屈自己!有什么事,他兜着!”
“……原来如此?祖父确实很疼十九弟,既然他会出头,那……这事儿应该不会闹太大了!”小陶氏与盛逝水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羡慕,轻声道。
有丈夫撑腰,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