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云应下来后,小步走了过来。
这一下午竟就这样平静地晃了过去。
晏沉练字的姿态极规整,神态也是清淡的,可落笔却遒劲有力,笔锋急转处似是有锋芒要透过纸张直跃而出。
楚暮云眼角微瞥,透过字在看人。
晏沉这儿有事,不单单是他身份的事,只怕是更加深层的一些东西。
晚饭的时候,晏沉才离了书房,用餐的时候也不让楚暮云伺候,反倒是让他同席而坐,还特意悉心的问了他口味偏好。
楚暮云自是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出差错,说的绝对与之前任何一个马甲都不重合。
晏沉却不在意,似乎这并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单纯地想要知道他的喜好,进而安排饭菜。
用餐的时候,晏沉又问了句:“饮酒吗?”
楚暮云连连摆手道:“回尊上,属……阿、阿云不会。”
晏沉也不勉强:“那就罢了。”
一餐饭吃得也不知是个什么味道,晏沉这番模样实在是出乎楚暮云意料之外。
他觉得晏沉肯定是知道了,可是究竟怎样知道的,楚暮云猜不透。
按理说三千年的事,晏沉半点儿没参与,沈水烟也不可能来找他,他又因为压制生门而受了重伤,这种隔绝于世的状态应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才对。
可眼前这情况,显然不是。
楚暮云这一宿睡得可不□□稳,第二天他一早去晏沉屋外候着,却听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极其痛苦的低吟声。
楚暮云微愣,他分辨得出这是晏沉的声音,可却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
似是察觉到他来了,晏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楚暮云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飘着一股清淡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温暖的屋子里却给人一种从梦境中唤醒的清凉感。
楚暮云却迅速分辨出,这是一种极其难遇的药材所散出的味道,那东西罕见至极,饶是楚暮云也只在书中见过,并未真实看到过。
但是楚暮云过目不忘,哪怕是千年前见到的,此时也记得它的名字极药效。
塑魂草,能压制魂体分离之痛。
晏沉这绝对不是单纯地因压制生门而修为受损!
楚暮云心中变幻极快,可面上却是不显的。
晏沉下了床,他只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衣,而此刻却被冷汗打湿,连披散着的长都沾了水渍,现出了黑亮的光泽。
“收拾一下。”
楚暮云应道:“好。”
晏沉又说:“我去沐浴,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楚暮云低眉顺眼地应下来。
晏沉去了隔壁的汤池,楚暮云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重了。
魂体分离意味着死亡。
晏沉这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也不对,七魔尊是不会死的。
楚暮云除了感觉出塑魂草的味道,在其他的却是什么都现不了。
他拿了衣服去汤池,晏沉正靠在池边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忽然开口:“阿云,做错了事,真的是可以被原谅的吗?”